三月，春悄悄然来临。冬天沉寂已久的心，随着阳光照射、万物复苏。返乡的人们再次回到打拼的城市继续奔忙。此间，著名作家李秀文的新书《山河袈裟》，青年作家刘汀的新书《老家》适时上市，引起了读者们极大的关注。对于李秀文而言，十年来奔忙途中写出的山林与小镇，寺院与片场，小旅馆与长途火车，都是为他的山河。刘汀在书中则触及关于故乡，关于离乡人内心柔软的那部分。中国台湾夫妇阿泰与呆呆的《山知道》，日本漫画家谷口治郎的《散步去》，则及时的提醒我们，“嗅嗅”春味，登山、散步正当时。

  《山河袈裟》：不能实现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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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隔十余年再出书，这本《山河袈裟》，对于李秀文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因为书名“山河”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山河，是我们近在眼前又不能实现的“指望”。

  李秀文说，在中国古代，几乎不存在于一个现当代意义的文坛，文人们在更多的时候，只能面对山河大地写下自己内心的千军万马。所以，中国的文章，多有山河之气，就是说，我们的山河拥有能够匹配得上它们的文字，“我希望我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

  所谓袈裟，就是写作，它是一座囚笼，更是一座桃花源，李秀文说他愿意在其中终生闭门不出，“写作《山河袈裟》时，我经常觉得从前的自己简直不爱写作，而现在，怎么强调写作在我个人生活里的神圣都不过分，我确信我需要身披写作的袈裟一直行走下去。”

  《山河袈裟》之难得与可贵，根植于作者悲天悯人的情怀，对芸芸众生的入微体察与真挚共情，他记录下了一群被时代裹挟了命运的人：潦倒落魄的下岗工人、没钱回乡的农民工、艰难抚养孩子的陪酒女、医院等待死亡来临的病人……细腻的笔触之下，这些生死如蚁的草民，不再是生活中我们熟视无睹的一个个脸谱与符号，他们有血有肉，有情感有尊严，浓烈而神伤，他们奋力挣扎于命运凶险的洪流之中不屈反抗，极其的无可奈何，又极其的坚毅顽强。

  《老家》：精神世界的“底色”

  “老家的人和事，是我精神世界的基础。”每一个作家笔下，都有自己心中独特的故乡。在有着同样质地的中国乡村，轶事数不胜数，故乡作为积蓄了大变迁的空间，既包含家族更迭，也承载了时代变迁。在刘汀笔下，变迁不是用大词堆叠出来的，而是以人、以事，以自己变幻的视角不断地推进。直到回望故乡岁月，成了生命中不可更改的底色，以柔软慈悲的眼光，分担了人到中年后，整个村庄在广袤的中国乡村中寂寞的个体。

  《老家》曾经有个副标题——微光与深痛，老家的人们喜欢把不如意归结为命运，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所谓命运不公的背后，也有许多现实的不公，当我们有话语权时，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世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有自己的劣根，也有其他复杂原因，要探究才有资格写，不能轻易下判断。”刘汀说。

  在刘汀看来，散文其实很好写，但是要写好就很难，写乡村的散文太多，《老家》的共鸣在于真诚。真诚不只是真实的故事，而是要有个人化的体验，赤裸裸地面对一切，完全把自己抛出来。“我所生活的空间，老家的人和事，是我精神世界的基础。我后来的为人处事，都是在老家学习到的，用老家人的眼光去看待事情，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

  《山知道》：浮凸真确的“自我”

  人为什么去攀登？英国探险家马洛里给出过最经典的答案：“因为山就在那里。”如今生活在城市的人们，物质愈发丰裕，内心也愈发荒芜。想受到欢迎，不喜欢被否定。有期待得不到装载，表演优雅，掩饰沉默。而深处行走于青云间，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人才会轻易的将自己一探到底。

  登山的恐惧、双腿的酸痛、呼吸的酣畅、震慑你的光线、抚慰你的苔藓，发亮的石头变得清晰真实。在行路中，路程、温度、氧气、负重，浮凸了无比真确的“自我”。

  《山知道》的作者是台湾人阿泰与呆呆这对夫妻。他们在山间相识，继而攀岩于更多的山。通过联结生命时间中许许多多找不清关系的情节，借着大自然赋予灵感或启悟，把那些刻骨铭心的事一件件有条理地串联起来。

  阿泰说：“大自然的威严逼迫我们拿出最真实的一面，当心里的恶魔被收服了，才能找回内心的平静。”也许最迷人的，就是在山里的那份执着吧。换一种角度来观察，《山知道》甚至体现了一种拥抱空灵的生命哲学。阿泰娓娓道来着自己与山的千丝万缕情感的维系。高山的世界中，山永恒地诉说着傲然与伟大，睥睨而神圣，但人们穿过历史，细细言说，也织就出一丝不懈的文明遗迹，像是一首协奏曲里的独奏乐器，和其庞然的背景拮抗交响。

  《散步去》：中年大叔的“闲逛”

  “散步这件事，我认为是人类的日常中最自然的行为，同时，也有很重要的意义。”今天2月11日，日本著名漫画家谷口治郎病逝，永久地放下了他手中那支勤勤恳恳的画笔。但这位行走了几十年的旅人，至今仍行走在他散步时遇见的人们心中。

  中国读者了解谷口治郎，大都是从大热的日剧《孤独的美食家》开始。《散步去》作为谷口治郎的代表作，描绘了日常的散步之乐和生活之美，充满诗意、沁人心脾，让如今在城市快节奏生活中身不由己的读者，会心一笑又深深思考。作品出版后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读者一面欣赏着书中那堪比小津安二郎镜头下的美丽日常，一面也发出这样的疑问：这位中年大叔到底是做什么的？凭什么其他人都工作的时候，他却有工夫在大白天闲逛？毕竟，在日本这样一个工业化的社会里，人们对于无所事事的闲逛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更别提体味散步中蕴含的简单快乐了。

  这些故事里的主人公都是一位已届中年的男士，他时而观鸟，时而爬树，曾潜入游泳池一展身手，淋过雨，“翘过班”，也曾在散步时和老当益壮的散步之友一路比试。大多数的散步时光里，他是一个人，但在路上遇到的人、看到的风景，足以令散步这件事变得有趣起来。     蔡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