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疯袜子 2016年冬,北方大部分城市都被雾霾笼罩,看不到天,看不到路,看不到对面的楼,整个华北就像一个闷罐子被硬生生埋起来,出不得声响。 我们几个朋友开始探讨,迁移到其他城市去生活。去哪呢?南京吧?空气不错,地方也很美,重要的是那鸭血粉丝汤不错啊。那重庆呢?有小面有火锅,那也是美味啊。深圳也不错啊,空气好,潮州菜广东菜精致小巧。湖南也不错吧?湘菜历来是大红牌,美味啊。 绕来绕去,最后的落脚点一定是,这个城市需要有美食。
我们对美食的热爱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从八大菜系开始,到每个乡间小镇独到的小吃,从北方粗狂的东北菜到南方的精致小点,从沿海的甜腻腻到内陆的油辣辣,这片土地似乎没有什么是用吃解决不了的事情,甚至有拍了好几季的《舌尖上的中国》,食物对我们的影响可见一斑。 这几年,我也越发能理解食物的美妙。在菜市场,绿得流油新鲜的刚刚上架的蔬菜,就好像挥着手说,你来你来。海产品那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大水缸子里舒展驱壳身体,闷声闷气地喊,快,我可以椒盐可以白灼可以煲汤煲粥。肉铺子里那整齐扎实的肋排就在那站队列兵地高呼,带我回去带我回去,怎么能不惹人喜欢。 很年轻的时候,跟着几个有科考经验的老驴友,去横穿腾格里沙漠。在银川稍作休息,一早就上路。看见路边有家清真的早餐摊子,几个人去喝了碗豆浆,几根油条,几屉牛肉包子。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吃的都是风沙夹饼干,一个个灰头土脸啃着硬邦邦的囊。恨恨地说,到了地方,一定大吃一顿。终于走到左旗,几个人立刻杀去下馆子,啃着肉喝着酒,一顿饭下去就满血复活,好像食物就是打怪兽厮杀后终于跌跌撞撞挨到复活池的那点精华。 工作后,为着出头拼了命加班,晕头转向在凌晨走出办公室。和同事们结伴去吃一顿热辣火锅,鸡蛋混合着大片牛肉涮下去,蘸着红油蒜泥囫囵一口咽下去,毛肚鸭肠七上八下就能打卷,肉丸子在底料里咕噜咕噜打滚,一整日在这个时刻才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 几年以后,身体抱恙,在医院接到检查报告茫然失措。意识到一整天还没有进食,走进连锁餐厅,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点餐。坐下来,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甜甜的对你说,祝你用餐愉快。清汤上浮着的几颗馄饨,飘着的虾皮和紫菜,一杯豆浆竟然有燕麦在沉底,热乎乎甜腻腻,散发着余温,和着眼泪把这顿饭吃完。走出餐馆拿起电话打给先生,告诉他,我不是很好,我需要帮助。 我们喜欢食物,因为它们与我们的记忆相连,见证过我们眼泪的啤酒烧烤,见证过我们粉红恋爱的红酒牛排,见证过我们失败挫意的拉面甜醅子。食味人生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