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星期天中午，方言在客厅抽了两根烟，他的眼不停盯着在厨房忙碌的沈璐。手机的震动震得他发颤，短信一条接一条：在哪？想你了！这是陆丽洁发的短信，她在催他。可是他不知道找什么借口脱身。最近沈璐看他的眼神很有内容，那样的目光令他发怵。

  沈璐是个疑心很重、很神经质的女人。她会为方言看电视时评论哪个女人漂亮不开心；他说开会她就要听手机里会堂上的发言声；他说在开车她就要听喇叭声……方言简直要疯了。当他发火时，她就用热热的气息逼近他，然后温柔地说：我烫发了，漂亮吗？然后风情地甩甩卷发，嘟起红嘴唇，不容他反抗就堵住他的唇辗转起来。这个样子的沈璐非但没有让方言产生强烈的情欲，反而心底那股不耐烦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方言一直压抑，因为每次吵架，沈璐都会逼他看一遍他们的结婚录像。婚庆典礼上，方言拿着婚戒一脸幸福地套在沈璐纤细的手指上，然后宣誓一生一世爱她、保护她，担当起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鲜花，掌声，欢呼声……这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

  后来他还是出轨了，是单位的一个实习生，年轻、鲜活，笑容像蜜。现在的女孩子方言觉得真大胆，眼神赤裸裸。当他招架不住时，她直白地对他说：方言我爱你，爱死你了。方言便在那样的激情里醉得很彻底。

  这样的日子是刺激的。因为愧疚，有时他经过商场时会不假思索拐进去，出来时手上便会多出几样认真挑选的礼物。当沈璐接过礼物时会眨巴着眼睛问他：最近干吗对我这么好？他便违心地说：一直这样好的呀！

  这样的好分给两个女人享用，方言很有成就感。他是主角，而服务于他左右的两个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这种感觉让他内心无比充盈。

  沈璐终于忙完了厨房的事，擦干净手坐在沙发上拿起了遥控器。她软软靠在他怀里，今天的她没多话，只是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转。

  方言等不及了，他对沈璐说要牵毛毛出去遛遛，毛毛是方言家的一只贵宾犬。沈璐这次没有寻根问底，大方地说：去吧，早点回。方言大喜，为不使她怀疑他顺带一句：你去吗？我有点累，不去了。牵着毛毛轻轻关上门，方言长舒了口气。

  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一下楼，方言便兴奋地直奔陆丽洁住处。为了避人耳目，方言把车停在了一幢大厦楼下，毛毛被他锁在车内。

  开门，落锁，陆丽洁像快活的小鹿张开双臂朝他扑过来。方言的嘴准确地咬住陆丽洁的唇，手开始在她身上忙碌穿梭起来。彼此衣服剥落，热腾腾的身体便欢腾开来。刚在兴头上，沈璐的电话就追踪而来，方言平复了下呼吸说：我带毛毛在河边遛呢，马上回来。你的呼吸怎么听起来很喘的样子。哦，刚刚跟毛毛赛跑呢。好了，好了，马上回来了。

  挂下电话，陆丽洁笑：撒谎不打草稿啊。遛狗，哈哈。方言觉得好笑。这次搬了毛毛，下次不知该拿什么作掩饰。沈璐真是烦，每次前脚出门后脚催命电话就来了，烦死了。

  陆丽洁拍了下他沁汗的脑门，口气凝重地说：方言，我不想再偷偷摸摸了，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跟沈璐谈谈，没有爱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方言额上的汗更多了。他曾经跟陆丽洁说他跟沈璐没有丁点感情，婚姻名存实亡。

  仔细想想，他真愿意放弃这段婚姻吗？沈璐除了疑心病重点，其他都还好。他为难地说：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陆丽洁的眉蹙起来：不好，有爱就应该让全世界知道，这不是可耻的事。

  陆丽洁的观点很新潮，可方言不这样想，他喜欢她的鲜活，偶尔吸取下就让他神清气爽。大动干戈离婚再娶又会把他带入同样的一个轮回里，这实在没意思。

  最后方言又卖力地在陆丽洁身上开垦了一次。他说给他时间，这不是一道小儿科的数学题。为了他们的美好生活，得慢慢解，耐心解。陆丽洁窝在他怀里哭了，可怜兮兮地说：我只想每晚抱着你睡，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孤单！

  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

  出门后，方言腿发软、心发虚。这闷热的天，一脑门的汗掳不完。那幢大厦下聚拢了一大帮人，一地的玻璃渣子。方言紧张地奔过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车被砸得变了形，罪魁祸首是大厦的玻璃幕墙。奇闻，玻璃幕墙竟然爆裂了，有将近十几辆车遭了殃。车里的毛毛成了牺牲品，方言的喉咙好像被掐了一样难受。

  晚上，新闻就播了。镜头里有方言煞白的脸，有可怜兮兮蜷缩在车后座毛毛的尸体。沈璐捂住脸痛哭，她骂方言骗子，在河边遛狗怎会开着车跑去大街上，竟然还搭上了毛毛的性命。沈璐对着方言又抓又挠，闹到很晚。方言筋疲力尽，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了门。沈璐还冲出门嚣叫着让他赔一辆新车。

  方言在哥们家蜷缩了几日，身心异常憔悴，还发了高烧。哥们只好打电话给沈璐。接他回家的沈璐无视他的高烧症状，看他的眼神像藏了刀。这以后，她当他陌生人，当他空气，连做好饭都不叫他一起吃，自个儿吃，自个儿默默收拾碗筷，自个儿缩着身子睡觉。

  方言试着从身后抱她，她不是推开就是没反应。方言害怕这样的沈璐，他在黑夜里叹气：沈璐，你病了吗？没人回答他。但有几个晚上他半夜醒来会听到沈璐哭泣的声音。他很心疼，抱紧她，求她打他，他错了，错在把车停在那幢大厦下；错在让毛毛惨死……总之有很多错，但他就是没坦白他跟陆丽洁的那段激情。因为，他是如此害怕失去她。

  轮到方言神经质了

  现在轮到方言神经质了。手机震动已经激不起他太多热情，陆丽洁实习结束，他也松了口气。面对她热气腾腾的身体他已没了往昔的热烈，做着做着会停顿下来继续不下去。因为曾经美好清纯的陆丽洁竟然也有了怨妇的模样和口气。她的要求愈来愈多，甚至扬言要去找沈璐当面谈。

  方言千求万求才把这姑奶奶安抚好，但他整个人被她要挟得浑身发软。沈璐依然每天把他当空气，没了她的关心、她的爱的追踪电话，方言觉得生活陡然无滋无味了。原来被人忽略的滋味是这样的难受。

  方言很生气，大着喉咙质问沈璐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下去，沈璐只是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瞎转。方言大怒，他不能忍受她的熟视无睹，一下子扑过去结结实实地压倒了她，然后用力扳正她的脑袋强迫她面对他。她的眼睛晶亮，娇唇红润，看起来是如此的性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头埋了下去，接着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沈璐的泪水流进了他嘴里。他怜惜地吻掉她面颊的泪水，对她说爱，说不能没有她……

  那晚很意外，沈璐和颜悦色跟他说话了，还拉着他的手说一起看录像。方言以为又要看结婚录像，知趣地揽过她的肩准备好架势跟她重温经典美好了。

  手机上闪现的视频镜头却让他坐不住了。沈璐跟陆丽洁在咖啡馆，两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僵硬。陆丽洁说离开方言可以，给我十万元我就消失。沈璐把一个袋子推到了她面前，陆丽洁抽出那一沓钱，笑容浮上唇角说：方言有你这样的太太，好福气啊！

  方言的呼吸急了，原来那些爱轻如鸿毛。他把头埋得低低的，不知道接下去沈璐会怎么惩罚他。可是沈璐对他说其实那天他出去遛狗她就知道真相了，他对她撒谎说明心里还有这个家。她愿意等他回归。她把他当空气，熟视无睹。其实她也克制得很辛苦，好几次她忍不住要发飙，但书上说只有不紧紧逼迫的爱才能让爱人有轻松呼吸的空间，于是她忍了又忍。

  这一席话说得方言无地自容，他握着她的手久久无语。他想起婚宴上他说要呵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他差点做不到……

  洛小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