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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兰小界 图—网络 春天来了,燕子们要回了。 今天就来写写燕尾弧。 事实上传统意义上的燕尾设计,我并不喜欢,总觉得它那么抢眼地打破直线规则却又没有更美,最难看的就在于两块交接处的那个缺口。 但是这几年,只要稍稍留心一点,就会发现,衣服的燕尾设计有了很大的改变,似乎是更多地表现在燕尾服的“弧”,而不再是燕尾服的“尾”了。 是的,多数可外穿的套头式毛衣或是棉麻上衣,我们都看不见那个难看的缺口了,而演变成前短后长的流畅过渡了。 其实不妨穿着试试看,这种大弧度的运用,会立刻让衣服的休闲味道散发出来,而且真是非常非常好搭配,几乎是怎么配都挺好看。 高个子用它搭配长裙,会让你走到哪里,你那无法阻挡的文艺就掉落在那里;小个子用它搭配短裙,文艺和俏皮会同时站出来为你加分;而无论高矮,用它搭配牛仔裤,都是十分出挑的。 我们都知道,女生穿牛仔裤,穿得就是臀围的紧贴以及前后口袋的精彩,一条牛仔裤若被挡住口袋,一定是最失败的穿法。但是一件合适的燕尾弧衣服,正好可以因为前面短而让前兜亮出来,增添一份帅气,后摆的大弧度正好又让后兜若隐若现,自然随意。 我觉得燕尾弧的精彩,是打破了衣服裁剪的笔直规则,然后通过柔软的弧度流线来给我们视觉上的舒服和谐。不信可以比较一下,一件毛衣,走直线的前短后长款,或是走弧线但有缺口的前短后长款,一定都是不如走流线的前短后长款好看的。 燕尾弧的生动,或许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归来的燕子轻轻在老宅回旋,是尾巴在空中划过的那一道绕宅弧线,是前有所承和后有所承的无缺流线之美。 这份生动,感情世界里同样有。 也许是弥补小时候没有漂亮衣服穿,也许是现实生活中我对自己好的一点表现,我很爱买衣服,但是,我却经常接受母亲的批评。 去年夏天,我穿一件雪纺小衫回家,它一边是吊带一边是飞袖,在路上,妹妹笑着提醒我,你就等着挨母亲批吧,你这一只袖子的衣服,她肯定看不惯。 我也笑,当时真想立刻下车找个缝纫店,请师傅帮我把水袖上的布剪一半下来,安在没袖子的那边肩上,躲过母亲的眼睛。 其实,母亲的批评,从来都不是责怪我花钱买衣服,她的批评来自于我和她之间代沟的一个缺口,她可能不懂这个缺口,但是她会表现出来,比如说我的衣服短了、我的衣服紧了、我的衣服怪了,或许她认为她提到它,就是对代沟的一种否定的认可,一种连接的不断吧,因为,母亲和孩子之间,从脐带剪断的那一刻起,母亲的后来,大概都在寻找和孩子之间的相连。 母亲不懂时尚和潮流,我和妹妹带她买衣服时,她有一条永恒的原则,就是衣服的长度一定要盖过臀部。她希望我和妹妹每次回家都穿着新衣服,她其实是从我们还有买衣服的劲头上,来判断我们对生活保持着热爱,只要我们还在讲究这些,她就不用担心我们不快乐,但是她生的女儿,她又保留她的传统观念在批评。这种期盼与要求,就是母亲对归来燕子的感情——希望燕子们衣着光鲜地回来,但又希望燕子们身上保留有一点她的气息。 那么,我还想来说说韩国电影《娘家母亲》。剧中的女儿是个写书的人,女儿结婚后很少回家,母亲便总是背着很多东西给女儿送来。女儿为了生活,一直忙碌,后来生病了,是不治之症,她那时最想的是回去看看母亲陪陪母亲。女儿回来,母亲高兴到连看着女儿的眼神都是欣赏的,就像看艺术品一样,但是母亲的眼神也是能看到女儿心底的,她感觉到女儿这是最后一次回来。几天后,女儿坐车回首尔,母亲送她,年老又胖的身子追着车边跑边哭,女儿在车里哭。这一见便是永别,不久女儿就去世了,母亲的心都被挖走了,神情恍惚,她像个木头人一样活着,认为活过一天,就是离去见女儿的时间又近一天。 这部电影我看过两次,两次都是泪流满面。我想起这些年,我每次给母亲打电话,她都会说一句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她一直担心我的身体,怕我长期睡不好会生病。以后的事我预料不到,但是我希望我头发花白时,我还能回家看母亲,而不是头发还未花白的母亲,在路边等不到那辆我回来的车。 母女间的这种牵连,就是母女生命中特有的弧度,它前有所承地画出两代女性的柔软和美好,然后延续,后有所承。 我的小茉莉每晚睡前,也会必说一句,妈妈你早点睡觉。 最后,让我们带着这种认知回到衣服上来。 这周我想回家,我想穿我新买的燕尾弧的大毛衣回去,母亲肯定会批评说,这衣服是怎么织的啊,前后不一样长。我肯定会跟以往一样抿着嘴笑,让她批评好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批评不过是批评衣服,她才舍不得怀疑自己女儿有无品位和得体。这些年,我真是太多次看到,母亲刚刚批评完妹妹的着装后,又会在妹妹转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笑。 我们的着装世界,对年老的母亲来说是陌生的,她的批评,只是在证明她可以以批评的态度进入女儿们的年轻世界,只是用力在让情感的燕尾弧明显地画出。实际上我们穿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不管穿什么,归来的女儿都是母亲的欣慰。 燕尾弧,流转归来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