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扬子晚报记者 杨甜子

  在视频网站上追着电视剧，莫然别发懵互联网进入青少年红利时代画面上冷不丁的飘出一句你看不懂的文字：“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Party！……”别发懵，这正是二次元世界里的年轻人，在用弹幕的方式和现实生活中“三次元”的你进行着对话。“二次元”源自日本，早期的动画、游戏都是由二维图像构成，由于其画面是一个平面，所以被称作“二次元世界”。与之相对的“三次元”，即“我们所存在的这个次元”，也就是现实世界。

  对于AcFun（简称A站）新任CEO莫然来说，这些用弹幕和“三次元世界”沟通的年轻人，才是中国第一家弹幕视频网站A站要抓紧的“用户群”。上任后的第一次公开演说，莫然抛出了“中国互联网进入青少年红利时代”的大概念，他表示，抓住了年轻人，就等于抓住了未来互联网。

  A站员工的名片背景都是弹幕。具体想要哪几条文字，名片的主人可以自选。莫然没给自己的新名片选择“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等常用弹幕，而是挑了句“调性”与众不同的文字：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这句自带耿直气息的句子来自《孟子》，不论是理解含义还是高声诵读，都是“一脸正气”。而这恰恰也是莫然留给记者的第一印象。若是要用“二次元”标准来衡量，莫然毫无疑问属于符合大众价值观的“三次元人类”。戴着黑框眼镜的他身着熨帖的黑色衬衣，外表打理得一丝不苟，交流时会时不时地打着手势。举手投足间的精英范儿，倒更像是位职业经理人，说话时稍快的语速，还是透露出一点点紧张。

  这是莫然首度以A站CEO的身份公开亮相，和扬子晚报记者的聊天是以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开场：“我叫莫然。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去的英国，在英国待了八年。我在英国的帝国理工学院读了两个研究生的文凭，一个电子工程，一个是金融和风险控制。回来以后我就去了投行，当时觉得如果能去投行接触的都是优秀的企业家，能从优秀的企业家身上学到很多，而且他们创业的成功经历真正能够帮助到我们。”

  “后来在投行待了几年以后我就去了美国，开始了我的创业。当时我在美国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做的是和物联网相关的传感器。那时候中国物联网刚刚兴起，其实最稀缺的就是高端的物联网传感器。我们投身到了传感器的事业中。这正好跟我的专业也比较匹配，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几十个国际专利了。”

  “电子工程”“国际专利”的标签，再度坐实了莫然的“三次元”属性。技术出身，身家清白，一脸正气的“海归”，似乎和A站一直以来留给大众的印象有些“画风不一致”。在很多人眼里，穿着“奇装异服”的小众低龄“宅基腐”，才是A站的“正确打开方式”。但80后的莫然却没觉得“有代沟”。“我跟A站的缘分也挺早的，本身我自己是喜欢动漫的一个人，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机缘巧合我投资了和漫威相关的一家公司，参与了这家公司的成立，也是它的一个联合创始人。我对二次元在美国的接触更多的是像漫威这样的一些企业。”

  回国后没有选择到金融行业就职，而是投身“二次元”领域，莫然的出发点依然带着商业理性。他用一句事先准备过的通稿做了回应：“我看到了在中国互联网行业从原来的技术创新红利，商业化模式创新红利逐渐地走入了青少年的人口红利。”

  莫然用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在“二次元世界”正式“出道”。1月13日深夜，A站获得软银中国资本6000万美元A+轮投资的消息震撼爆出。和新闻通稿同时出现在各类科技新闻头条的，还有新任CEO莫然的名字。一夜之间A站CEO“易主”，引发一片浮想联翩。

  于是第二天众多记者找上了门。莫然在接受采访时，始终保持着精英形象，合抱着双手，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每送走一拨记者时还不忘打招呼，希望媒体“手下留情”。只有在听到身边的宣传召唤“下一拨”时，才会流露出真性情的一面，“啊？还有啊！”

  和接受媒体记者采访相比，金融专业出身的莫然显然更习惯“专业对口”的工作。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牵头负责着A站的融资，忙乎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在去年12月份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A站对于融资一事三缄其口，直到1月中旬“一锤定音”，才正式高调“放料”。

  能“拉”来这样一大笔投资，莫然“功不可没”。成功融资的原因是软银中国看到了A站背后青少年用户群体的崛起。软银中国资本主管合伙人刘天民表示，未来数年内，泛青年人文化及娱乐产业将持续保持高速的增长，以A站为代表的弹幕视频分享网站对基数巨大的中国最年轻一代的互联网用户始终保持着巨大的吸引力，这也是软银此次投资的出发点，并且未来不排除继续增加投资的可能。

  莫然的名片也成了CEO，原CEO孙旻担任A站总裁。一夜之间，CEO易人，引发了媒体、网友，甚至是被6000万美金的数字所震惊的“路人甲”的各种猜想。对此，莫然选择了坦然回应，他表示，自己不仅和孙旻是朋友，而且加入A站也是受到了团队的邀请，“我和孙旻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了，我知道他加入了A站，在A站开始了他自己的事业。在这期间我们有很多交流和交谈，后来我也认识了管理团队，也认识了股东，他们觉得A站现在成长非常地迅速，需要更多的新鲜血液，也需要更多有创业经历的人，一起来为A站添砖加瓦。所以，我就接受了A站团队和股东的邀请。”

  “前任”的去向也被各方关注，莫然表示，“孙总现在是我们公司的总裁，主要负责互娱方面的，就是怎么去赚钱，商业化的部分，所以他的任务其实非常重。”

  二次元世界里，青少年有自己的话语体系，一般年纪较大的人很难理解。想要更好的“抓住年轻人”，是否要做点准备，恶补一下“二次元”领域的“专业术语”？莫然摸摸头，笑得有点无奈，“没有刻意准备。小时候漫画书没少看。再说，我也算年轻人吧？”

  1月8日，央视《朝闻天下》用14分钟深入介绍了二次元产业链的各个环节。A站页面截图和线下活动多次在新闻中出现。兴奋的A站员工纷纷以喜大普奔的姿态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二次元的“进击”，官方主流媒体“认证”了！

  对于A站而言，以莫然为首的新的管理团队的进驻，的确带来了不少的变化。“莫总当时来的时候，是孙总（即孙旻）带着他来的，和我们一个个的都认识过，打了个照面。”一位A站的员工告诉记者，莫然入职后，和员工们挨个谈过话，“我问过他的来历，以及他理解的二次元。他都很坦诚的说了。是个挺健谈的领导。”员工眼里的莫然，入职时带着“新人姿态”。虽然在融资阶段很少在A站出现，但莫然的工作状态始终“走路带风”，精神状态满是“鸡血”。不少员工也因此被带动。甚至是A站的用户，说话都变得“扬眉吐气”。6000万美金的数字传进了粉丝的耳朵，犹如一剂“强心针”，“谁再说A站药丸（要完）我和谁急！”粉丝说。

  虽然说着“不用准备”，但莫然还是“有备而来”。不仅能像老员工一样熟悉而亲切的称呼A站为“猴山”，将自己的员工称为“猴子”，甚至连同行业隐晦的“术语”也学得到位，被问到和B站有关的问题时，他熟练的选择了拒绝，“今天我们不聊‘隔壁’。”

  但这个话题始终绕不开。源头上可以算是“同根生”的两家网站，没少在各种论坛和贴吧里“掐架”。对于同行业的竞争，莫然决定用全新的角度来审视。他用了一个全新的比方，“联合舰队”，“我觉得，当今的互联网这个行业不可能永远是竞争的，在竞争中有合作，在合作中有竞争。全靠自己那肯定不行的，我们还是希望更多的联合，把我们原来A站这一艘‘战舰’组合成一个‘联合舰队’，这是我们希望达到的目的。”

  莫然的“家底”被粉丝挖了个遍。一位网友翻出了莫然的个人微博“@不器君王”，因为不理解昵称的含义，于是在A站贴吧里开帖提问。帖子没盖几层楼，立刻有人给出正答，“不是有个说法叫‘君子不器’么？”

  一则网帖足以刷新你对A站和“二次元”一直以来的印象。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妹子，没准既爱看《十万个冷笑话》《太子妃升职记》，又能饱读诗书，现场解读“君子不器”。这一群年轻受众，正是莫然和A站想要“抓紧”的对象。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玩动漫，热爱“二次元”的群体一直都有些“自闭”，不愿意让别人打扰自己美好而又清净的小圈子。但事实上，那些大音希声的“二次元”早已铺天盖地。广义的“二次元”可以用平面世界、虚拟世界来概括。网络小说、动漫正是二次元世界的典型代表。甚至连电视行业井喷的IP热，都是“二次元”网络文化在电视综艺中的无限传递。对此，莫然有着“版图扩张”的野心，他希望亚文化不断地渗透到主流文化，在主流文化层面慢慢地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我是这么理解的，二次元文化可能现在是一种亚文化，但是任何一种亚文化对主流文化都是在进行一个不断渗透，然后慢慢取得一席之地的过程。比如说原来刘香成拍过一张照片，一个巡逻兵戴着墨镜在街上走。当时大家觉得这些人就是异类，怎么戴着这么个东西，但是现在墨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变得很普通，可能一个人能拥有十副。”

  莫然表示，“墨镜”的案例，正好能说明亚文化不断地向主流文化渗透的过程，“你现在很难说这种渗透究竟是好还是坏，但是这是一个现象。值得我们去关注。”

  快问快答

  Y= 扬子晚报记者 杨甜子

  M=莫然

  Y  您觉得您是一个二次元的人吗？

  M 80后、90后、00后，每个人都受过二次元文化的影响。小时候看《哆啦A梦》，我们看它戴个竹蜻蜓就在天上飞，看它做穿越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这种梦想，所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二次元。我们不能简单地把一个人贴一个标签，你是“二次元”或者不是“二次元”。

  Y  A站每年万圣节都会举办COSPLAY活动，每位员工都要COS动漫中的一个人物。2016年的万圣节，您准备COS谁？

  M  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要我COS的话，可能会选Iron Man。（笑）因为他帅啊！

  Y  二次元的动漫迷们或多或少都有着买手办等周边的习惯，您有么？都买过哪些呀？

  M  我算是美漫迷，所以小的时候除了男孩子都喜欢的七龙珠的手办之外，也买过很多变形金刚，包括复仇者联盟的模型，都在家里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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