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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二刚 刚搬到这边时,第一个月就去找理发店,以前只注意到门口有黑白条纹灯柱在转动的就是理发店,也没注意招牌,现在才发现理发店都改写成“造型”二字了。一家音响远远地就传来,我在门口张望,前后都是镜子,上面贴着各种明星“造型”。理发师是几个小青年,有男有女,有的染黄发、有的染红发,有个小帅哥,头发像鸡冠,怎么将头发弄了个阴阳型?只剃了一半,这不是“文革”开始时红卫兵给人家剪的“花头”么!另一个小帅哥是蘑菇头,倒有一点像电影上的“汉奸”头,噢,是明星头。他正在为一个人造桃子形,要学郭德纲。见到客来,一个美女开门招呼,我赶快离开。 选了一家小两口开的“凯撒造型”。我说为什么不写理发二字呢?小师傅说:这你就土了吧。转而对着镜子说,好像在哪个杂志上见到你?我说哪里?套近乎吧。他便谈造型,说他曾在上海学过,什么国字脸、由字脸、田字脸、申字脸,发型都是不同的,他说我这个平头应该变一变,我说还是老样子,平头好洗,新陈代谢快。剪好后,他见我头发已花白,说应该染黑一点好。我说,你把我当什么领导啊,他笑了。一回生,二回熟,小两口还劝我买了年卡,说可以优惠。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本来头发长在自己的头上,自已做不了主,就可悲了。世俗常喜欢时尚,实是跟风。汉《乐府》诗就有:“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现在年轻人自由,好跟的却是歌星、影星、球星,也不分国界,从背后看,我曾误以为一个是女的,原来是男的。蛮有意思的。记得刚改革开放时,也出现过新潮造型,波浪式、爆炸式、螺丝式,一片瓦、三七开还有光头的。 想想还是古人较真,古人认为头发是父母给的,不能轻易剪掉,否则就是不孝。男女都蓄发,到了弱冠之年,头上都扎个髻,还要举行一个仪式,戴上表示成人的帽子。古时只有低贱的奴隶或乞丐才是短发。 “割发代首”的故事就可见头发的重要。但到了清代,顺治皇帝为了使大汉族归顺,竟下了个“留发不留头”的《剃发令》,限官民十日内不剃发者按逆贼论斩!这就太恐怖了。半光的头后面留个细辫子,算哪门子“造型”?太伤自尊了。居然这辫子竟留了三百年!后来剪辫子又是一场革命。话就说远了。我还画过一幅《舍不得剪辫子图》,又画过一幅《反仆为主》。民间有个说法,叫“天下剃头人,头还被人剃。”调侃一下。 官方干部头一直还是比较严肃的,特别是大干部,他们大概有专门的人为其“造型”吧,都是一抹向后烫的发型。当然秀顶的就例外了。 明天要出门旅行,又去理发,见这“造型”的门关着,门口黑白条纹灯柱也不转了,一问,说是小两口搬走了,店不开了。为什么呢?门上一张纸条电话也没留,年卡算白买了。 却想起四十年前每月按时上门的那个“小剃头”,拎一个小木箱子,里面一套简单的工具,纯是手工剪。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他现在在哪儿呢?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今天即使有人上门理发,包里有刀有剪子的,哪家人敢轻易开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