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的女儿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吃冰淇淋,一不小心,脚绞进了后轮。我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不敢看一眼她的伤口。正要打电话给她爸爸,恰巧碰上他往回赶。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让我们直奔医院,自己回家取钱。看着女儿泪花闪烁的小脸,自责让我心里一阵阵痛。 双臂作床,女儿躺在上面,我的右手还拎着女儿一只粉色的凉鞋。从医院大门到急诊室大约有200米,我抱着女儿一口气忙着挂号、找医生。找到了医生,他瞄了一下我们,依然慢条斯理地打电话。我耐着性子等。终于过来了,扫一眼孩子的伤口,一声不吭,从白上衣左边的口袋摸出一支圆珠笔,唰唰地写着。我急急地告诉他孩子对青霉素过敏,他的笔停了一下,转到前面划掉了“破抗”两个字,一挥手,示意我们去划价、取药。 这时候孩子爸爸攥着钱赶来了,一看孩子伤口还没清洗,急得冲我发火。我转身却不见医生,楼上楼下跌跌撞撞地找了好一会,才在护士值班室找到晃膀子的医生,请他给孩子清洗一下伤口。医生想起什么似的,跟着我去急诊室。 包扎之后,女儿看见我脸上的泪水,稚声稚气地问道:“妈妈,你怎么哭了?”“毛毛脚疼,妈妈心疼。”“为什么?”她歪着头问。过了一会,像是明白了:“妈妈,我知道了,因为我是你生的。”我摸着女儿缠着纱布的脚,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我终于理解“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 女儿十个月就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当我们为她没有公园玩、没有小火车坐感到内疚时,女儿正在奶奶家的打谷场上、瓜棚豆架下健康成长。临上幼儿园了,回到我们身边,极想奶奶,却从没说过不上幼儿园,乖顺得让人心疼。奶奶的精心照料,使得女儿的身体一直棒棒的,长这么大,至多有过感冒,吃点药就好,从未打过吊针。也许孩子也感觉到爸爸妈妈太忙了,不忍心给我们添乱。她不知道,这次意外着实吓坏爸爸妈妈了。 回到家,我把女儿放在床上安置好,准备给她喂药。拿起阿莫西林的药盒一看,竟是“青霉素过敏者禁用”。那位医生把我左强调右强调的“孩子对青霉素过敏”忘记了!也许,心事重重的医生家里也有一位小天使在等着爸爸回家,他才这么心不在焉的吧?我愿意这么想。 王 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