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

    周志龙

    “向父母保证婚后生活幸福！”

    我不喜欢看电视，更不喜欢看韩剧，但妻子喜欢，便被动地听到了这么一句台词。这是《天赐我爱》里，结婚主持人让男女主角向父母鞠躬时说的一句话。

    当时心里就是一阵感动。静下心来想：在父母看来，还有什么比儿女婚后生活幸福更重要的呢？这应该是儿女对父母养育之恩最好的报答了。

    不由得便想到了林语堂和他女儿的婚姻来。

    先说林语堂。在圣约翰大学读书期间，林语堂爱上了好朋友的妹妹陈锦端。然而，陈锦端的父亲陈天恩反对。因为林家比较穷。陈家却是厦门的豪商巨富。陈天恩一方面把女儿陈锦端许配给一个富户少爷，一方面把好友的女儿廖翠凤介绍给林语堂。这样的婚姻是不是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要让人不能接受啊？林语堂虽然很伤心，但林语堂的父母却对廖家很满意，便托人提亲。林语堂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与廖翠凤结婚，之后却过得幸福美满。

    再说林语堂的大女儿林如斯，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文学天赋极高，十六岁就翻译了谢冰莹的《女兵自传》。受其影响，林如斯也一身戎装奔赴抗战前线，后来出版了《一个女子与士兵的恋爱》和《战时重庆回忆录》。林语堂《京华烟云》出版时，为之作序的就是林如斯。这篇序文文笔优美、见解独到，表现了林如斯深厚的文学素养。林语堂为女儿物色了一位医师作为夫婿。然而，林如斯竟然在订婚前一天跟一个美国人狄克私奔了。狄克是个浪荡子，中学就被学校开除，靠父亲养活，但颇能花言巧语。这当然使林语堂感到很丢脸。更重要的是，他们婚后的生活很不顺心。林语堂心酸地说：“我现在比以前更加疼爱女儿。我舍不得。”为了排遣内心的忧伤，林语堂开始撰写《苏东坡传》。在《苏东坡传》里，当写到苏东坡与王弗订婚的内容时，林语堂有一大段议论。认为包办婚姻“在选择与吸引合意的配偶时，可以省去青年人好多时间的浪费和情感的纷扰。在父母看来，年轻人若能把爱情、恋爱早日解决，不妨碍正事，那最好。”又说：“所有的婚姻，任凭怎么安排，都是赌博，都是茫茫大海上的冒险。”我感到纳闷：这一大段议论与本书内容关系似乎不大，应该是他对女儿婚姻的内心独白。

    林如斯和狄克的婚姻最终分崩离析。更不幸的是，林如斯患了抑郁症，竟然上吊自尽。林语堂遭此打击，不久便中风逝世了。这正如他在为女儿写的悼词《念如斯》里所说的那样：“夜茫茫何处是归宿？不如化作孤鸿飞去。”

    “向父母保证婚后生活幸福！”这句话真应该成为婚礼上一对新人对父母郑重许下的誓言，并且在婚后的生活中努力地实践之。这不只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回报，也是对父母所尽孝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