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纪事

    范晓林

    在我的单身岁月里，出席最多的“外交活动”恐怕应该是相亲，而相亲活动中最让我出丑的是一辆山地车。

    应该是1995年左右的事情，反正街上刚刚开始流行山地车。其实山地车这东西我觉得一点不实用，纯粹是形式上的折腾，还真不如老28飞鸽、凤凰、永久一类，但人就是这样，喜欢跟风，大家都纷纷“换个步伐前进”。当时的我特别羡慕有山地车的人。你想，车可以根据道路情况换挡，而且车把直直的，上面还翘起两个像牛角一样的铁棍，一骑车就如虾米一般哈着腰，显得风驰电掣，确实很招摇。

    当时我们有个栏目叫《校园风景线》，一家赞助商想用山地车换广告，我因为年轻而且工作成绩不错，成了可以享受一辆车的幸运者。就在这时，一个大姐帮我张罗了一个女孩子。据说职业不错收入高，个头不矮长相好，反正和所有介绍人说的一样，好像对方是经过委托加工为我定制的，错过了就是“终身遗憾”。我想，既然女孩这样出色，咱还不赶紧下手？于是当大姐问我何时有空时，我脆崩崩地说：“明天晚上！”

    “那你们去看电影吧，最近在放《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是张艺谋的，直接在新街口大华电影院门口见。你精干一点，系上白领带，人家好认你，就约7点见面吧，刚好吃完晚饭！”大姐进行了周密部署。

    当天晚上，我回家就洗衬衫、擦皮鞋、烫领带折腾了老半天，然后才躺床上静静设计见面程序。决定用刚刚领到的山地车出席明天隆重的见面仪式。

    经过紧张的筹备工作，按照大姐指示，我7点差10分就出没在电影院门前的台阶上，并且把两只手压住西装的衣角插进裤子口袋，白领带在黑衬衫的映衬下显得特张扬，我就像一棵消息树一般矗立在那里，等待小女子的检阅。

    小女子踩着点，正好迟到一分钟，我一看，精精干干的，衣服简洁，高跟鞋婀娜地撑着，我一阵窃喜：“你是王大姐的朋友吧，我们进去吧，票我买好了，你需要吃点什么？”我把两只手从兜里解放出来，显得极大方地背诵了一遍台词。

    因为有电影作为掩护，我们就在本该交换“个人简历”的时间里，让张艺谋、巩利、李宝田、傅彪等人当了电灯泡，不时地把这几个人提拎出来漱漱口。倒也显得活色生香饶有滋味，可是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愣是没有往单身问题上靠，简直就像一对知根知底的老夫妻。我精心设计的见面议程就在张艺谋的安排下省略了，就剩下一个“把人家送回家”。

    可是出了电影院，我就发懵了，好几排自行车，被看车人摆放以后整齐得像仪仗队，而且相当一部分是山地车，我的车是哪辆？我让小女子先等会，就开始忙不迭地拿着钥匙乱捅，可十几辆下来就是没有一个“举手通过”的，急得我汗都淌下来了。

    我突然发现，除了小女子在注视我以外，眼角里还“埋伏”着一个老太婆，警惕地看着我，是看车的老太！我只好停下来不再“作案”，一直等到只有一辆山地车没人认领……

    第二天，我问大姐“胜利的消息”，大姐说：“不太乐观，女孩子说希望找个老实一点的，你是否有什么轻浮举动或者口无遮拦了？”我呆了。我知道，一定是山地车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