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事

    张晓惠

    今天去哪儿?作为朋友圈“摩的队”的队长,每逢双休或是节假日,他总是在微信上呼朋唤友:明天上哪儿玩?沂蒙?太湖?千岛湖?摩的队呼啸着去如皋去海安,又载着月色去周庄、同里、木渎,苏州周边的小镇被他们跑了个遍,粉墙、黛瓦、星星、明月在他的微信空间韵味悠长……

    其实,他这跑的还不算远,最远的,跑到了汶川。六年前,作为急救医疗中心的司机,他第一批申请随江苏救援队到了汶川。那一个多月的抗震救灾，他与队友一起，驾驶救护车穿梭在险象环生的灾区。护送受伤伤员、转运救灾物质、为受灾群众搭建帐篷。转运伤员时，他将30多名伤员背负到救护车上,自己累瘫在地腰椎受伤。可一听说有名孕妇出现早产现象，连忙扶着疼痛的腰找到孕妇所在的帐篷，再驾着救护车将孕妇从什邡市的乡村送到40多公里外的德阳市妇保院进行治疗。

    那些个日子,山体滑坡、道路中断、流石飞落,险象丛生，流石砸伤头部,背伤员腰椎扭伤,他没叫过一声累没流过一次泪,当过兵的他只是红着眼咬着牙不分白天黑夜的忙,只是将一车又一车的物资拉上车再往下卸，只是将一个个帐篷搭起,只是将后方支援的人员一车又一车往最需要的地方送。“六一”儿童节,六年前的那个儿童节,他和救灾队的队员,一起掏钱为孩子们买了文具送到红白镇那所小学,那失去爹娘的孩子接过文具盒告诉他,正在上体育课。他抱紧了孩子泪水哗哗地落了下来。晚上在帐篷中,他将本子垫在膝盖上写下了:我看见了你,孩子,我就拥抱了你\我把你拥抱在怀里\就想着,能够拥抱你所有的同学,包括你那些再也不能上体育课的同学\还有你的老师\我多么希望再也用不着我们\千里迢迢地冲过去,闪着蓝色的警灯……

    一个月后,江苏与汶川灾区搞对口重建,二话没说,安置好生病的老妈,顾不上即将中考的儿子,顾不了前些日子腰椎受伤的疼痛,第一个驾着救护车昼夜不分赶到了绵竹。

    “今天哪儿也不去了,等一等我的魂”。没有花没有草没有任何图景,就这一行字静静驻扎在他的微信空间。头像再出,已是诗句行行:碎密的小花儿\一瓣瓣吐露着蓝色的芬芳……自从汶川回来,业余写小说的他写起了散文和诗歌，散文《勇敢的心》,字字句句都是救援一线战士的心语,在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评比中得了一等奖。

    手机叮咚一声,嘿,微友的空间里贴上了野花,绿草,大海,有丹顶鹤洁白的姿影,有盐蒿子在滩涂铺陈着茫茫碧绿。还特意说明“半路上劫持了一美妇”,看着贴出的照片哑然失笑:这不就是他家的那位美女么?后面的照片是渔港一小饭店:银鱼蛋花汤,炒花蛤,明炉仔乌。微友的文字说明:喝了点小酒,车不能骑了,脸红了。照片上,那辆蓝色摩的也醉了似的倚在墙边。他的美妇嗔笑着开车载他回家:这个人啊,大半辈子，活得像个孩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他脸红着醉意醺然:只有一辈子啊,跟着心走、跟着呼唤走啊!

    呵呵,是的,他的微信名就是“跟着呼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