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漫笔 董 纯 足球迷,迷足球,也迷“足球废话”。 废话有人听,才有人说,才产生了有名的足球解说人及其创作的大量“废话”,像韩乔生和他的《韩乔辞典》、宋世雄和他的《世雄语录》,说的人,唾沫四溅;听的人,魂飞魄散。 这些“足球废话”,出韩宋之口,入众人之耳,不胫而走,岁久弥光。 一曰:“足球是圆的。” 谁说过足球是方的,长的?对着亿万观众讲这话,不是废话是什么? 可是,一场足球赛,弱队胜强队,屡见不鲜;自摆乌龙,不该进的球偏偏入网,也是司空见惯,怪而不怪。 且说那场球,鏖战90分钟,不分雌雄,胜负莫辨,伤停补时届满,眼看平局收场,可是,恰此时,甲方一脚45度角斜射,不偏不倚,足球鬼使神差,直飞网窝。裁判看表,观众离席,满以为比赛好了,孰料进球就是比赛结束时,乙方队员急匆匆中场发球,甲方守门员,远离球门,一脚下去,皮球凌空而起,如闪电直刺苍穹,破门而入。风云突变,满场鸦雀无声,亿万球迷目瞪口呆,银笛一声长鸣,尘埃落定,大功告成。读秒时刻,两粒进球,怎么说?如何讲?理在哪儿? 这时,宋世雄击掌,韩乔生拍案,还有那个从中央电视五套转业下来的黄健翔,也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声嘶力竭地叫:“足球是圆的!” 你不同意“足球是圆的”,你挑一句合适的话来说。 一曰:“十一人对十人不好打。” 足球比赛,甲乙双方,兵对兵,将对将,人数对等,旗鼓相当,让车、让马、让几回,是下棋游戏,而非比赛,霄壤自判,云泥各别。足球场上,吃红牌,罚下场,少一人,自找的。这项规则,公正严明,令人称赞。试想,若无此铁规,足球场岂不沦为厮杀、武斗场?展示球技、球员风采的舞台变味,谁还愿意看足球比赛?罚掉犯规者,就是要端正球风,保证比赛顺利进行,维护体育比赛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罚掉一人,天平倾斜,人多一方,明明占优,怎么会“十一人对十人不好打”? 对阵双方,守门员各一人,剩下十人,诡异布阵,各显奇能,无论锋卫,缺一不可。战术素养稍逊一筹的球队,经此一罚,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前、后、中三条线互不衔接,被动挨打,溃不成军。但是,也有例外,有的球队,即使被罚一人,他们构筑的钢筋混凝土防线,依然固若金汤,照样全攻全守,进退有据;依旧“桑巴、探戈”,尽情起舞。此时,被罚一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精力更加集中,跑动尤为积极,他们往往在对方仗恃以多打少,一味强攻的优势之下,一个防守反击,突出奇兵,一骑绝尘,直捣黄龙,逼对方签城下盟,似此战例,不胜枚举。 优势无优,劣势非劣,几多意外,几多无奈,韩乔生喟然一叹:“十一人对十人不好打。” 世雄记流水账式解说足球:“通过中场,7号传8号,8号传9号,9号,出脚慢了,球丢了。”废话!白话!球员身上背着号码,谁不识得那几个阿拉伯数字?可是,一如谛听音乐动漫画外音,观众不但不嫌宋先生啰嗦没趣,反倒多了几分凌波漫步,优哉游哉的雅致。 球王贝利,英名盖世,每届足球杯赛前,凡他预测夺冠的球队,几无一不纷纷落马,贝老英雄不得不因此得了“乌鸦嘴”的绰号。可是,他依然故我,不改初衷,照测照讲。怪的是,球迷也依然痴迷于他的“废话”。老骥伏枥,一生情系绿茵场;英雄迟暮,半世心萦号角声。说者,听者,心声相应,不以为废。 曾几何时,《韩乔辞典》里还有:“他用后腿把球踢进去了。”是天外来客,神仙下凡,还是牲畜异类,人何来前后腿?可是,面对那个一条腿前面被对方压住,一条腿后面把足球踢进球门的画面,请问,你怎么解说?见景生情,遣词达意,韩君可谓“口吐莲花”。 荷兰足球名宿克鲁伊夫与德国“足球皇帝”贝肯鲍尔,并列足坛,半世对垒,虽然输多赢少,却从无“既生亮何生瑜”之憾,只说了一句:“足球场上所有机会,都是不合逻辑的。” 或曰:伊夫此话,废耶,不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