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物语

    张学诗

    又是夏天，一顶顶金草帽，又该在我的故乡炎炎的日光下闪亮地登场了。

    说它“闪亮地登场”，一点也不过分，不带有丝毫文字上的夸耀。在我的记忆中，那一顶顶金草帽，总是于芒种时节，泛着金色的光，闪耀在一个个宽宽敞敞的打谷场上的。在麦收时候的打谷场上，我故乡的乡亲，无论是搬把、脱粒，还是晒草、曝谷，用一句古诗来诠释，也可以算得上是“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的。好在有这金草帽呢！用这打谷场上晒干了挑选了的金黄的麦秆做成的金草帽，戴在头上，足可以抵御那热风的炙烤、烈日的暴晒。

    草帽，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大麦秆编成的，质地粗糙，色彩淡黄。戴这种草帽的，一般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属于大伯大婶之类，已经跨入了中年的乡亲。这大麦秆做成的草帽，可供观赏的成分少，挡阳遮风的功用多。

    而小麦秆制成的草帽呢！质地明显精致。假如你用手去轻轻地摩挲，从帽顶，到帽沿，全都一样的溜滑，一样的细腻，没有一丝一毫粗或糙的感觉。至于色泽，这小麦秆制成的草帽，纯黄的，在骄阳下，闪着一缕缕金色的光。难怪，在一篇篇或诗或文或画的作品中，总会有这“金草帽”的一席之地，闪耀着童话般的金灿灿的光。

    戴着这小麦秆编成的很精致也很耀眼的金草帽的，往往是那些大姑娘、小伙子；有些还是刚出了学校门，才回到乡下，学着做“农人”的读书人。他们爱美，爱洁净，即便是在这风很酷、太阳很毒的天，在这打谷场上劳作，他们也要穿上长长的衣衫，预防这烈日的照晒。此刻，这一顶很精致很耀眼的金草帽，于他们，就是最好的般配，就是青春的象征了。

    这时候，也只有在这时候，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这样的金草帽，那种观赏的价值，才远远地超出了它原本的防晒的功能。

    你想，在那一顶顶金黄色的精致的草帽下，一张张或是英俊或是俏丽的青春的脸，尽管是热汗淋漓，也一样的可爱。

    三十多年前，我在故乡，当了两年带8个月的农民，做了1年多的生产队长。那一顶金草帽，也陪伴着我，度过了那一段虽说是艰难却也很快乐的时光。

    ——尤其是到了“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