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笔记

    弦歌雅意

    来了阳朔，你便懂得了什么叫做山清水秀，什么叫做风景如画，什么叫做心旷神怡……一句话，来阳朔，是犒劳自己的眼睛的。

    对眼睛来讲，好风景也需细嚼慢咽。当年美国总统卡特来阳朔旅游，便临时改变了游览方案：放弃了汽车，借了自行车漫游了十里画廊。

    避开景点，避开大道，我们选了一条极具情调的小路。一早，骑车出发。

    阳朔，属于著名的喀斯特地貌。它的山，没有北方山的气势磅礴，但占了一个“秀”字。一座座，不高，不胖，不连，就那样随意地散落在平地上。从空中俯视，像春天的新笋，没有哪一座立意要出风头或者居功至伟。它的水，静，幽，把美丽的山倒映出来。

    小路上，几乎碰不到什么人。映入眼底的，有山，有水，有累累果实压弯枝头的橘子林，有只在“开心农场”里见过的大柚子，有自由自在地摇曳着的滴水观音……紧蹬几下，就感受到了风，又柔和又湿润。

    在这样的小路上骑行，是不会骑太久的。一处处景色随时让你惊叹着停下来。这种时候，哪里还用得上摄影技术。只管按快门，就可以拍到跟明信片媲美的图片来。

    忍不住变成了小孩子，指着橘子林，推搡着身边的人：“偷一个！偷一个！”

    那人并不配合我的感性，指着不远处的小棚子：“那小棚子里可能有人，估计是看林子的，买点去。”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典型的广西老人。黝黑，缺两颗门牙，皱纹，笑容里略带羞涩和天真。忙忙地说着：“不好意思，这橘子林不是我的。”转身从棚子里拿出一只皱皱巴巴的柚子：“这个是我的，你们尝尝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人已经开始拿小刀剖柚子。我有点凌乱：这是不小心进入了传说中的君子国，还是被人赖上要高价买下这只柚子？

    柚子清甜可口。老人指着一片菜地：“你们可以摘点回去。”又指着一边简陋的灶台上黢黑的锅：“一会儿回来要是从这儿过，白薯就熟了，过来尝尝。”我边嚼着柚子，心里边飞速判断着老人的经济情形。为了安慰自己巨大的羞愧感，我偷偷地捏身边人的手：“我们一会要不要给老人些钱？”他低声训斥我：“你这不是侮辱人家嘛。不可以。只接受老人家的好意好了。”——他倒护起钱来了。

    跟老人告别，他一直送到我们地头，千叮万嘱要我们一会儿来尝白薯。——那种感觉和滋味，不亲身体会，很难说明白。精神结构被修改过了都说不定。

    后半天，我一直高兴地咧着嘴笑。意识到这一点，我自作聪明地对身边的人说：“这算不算正能量？”他轻蔑地说：“请不要用这个被用滥的词来形容老人。真正的有正能量的人，心里一定没有这个概念。”

    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来阳朔，原本是只想好好养一下自己的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