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一处缓缓的山坡,有上百亩的桃林,桃树之间,种的是香瓜。桃子熟了,扭着红红的小嘴,在绿叶中笑。滑溜溜的香瓜,躺在地上,大小不一,有的已经熟透,黄黄的,满山坡,都是香。
承包山林的老高,摘瓜,摘桃,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来批发的商贩,每天,忙得很。夜晚,高高的月亮挂在天上,柔柔的光华洒在山坡上,一切,是那么的静谧。这时,老高,在护林小屋里睡熟了,毕竟,他已六十多岁了,劳累了一天。
外面有了动静,老高醒了,年纪大了,风吹草动,瞒不过他的耳朵。月光下,谁家的两只大狼狗,用嘴在瓜地里乱翻。再仔细看,老高汗毛提竖,不得了,那不是两只狼吗?灰褐色,拖着尾巴,裂着长长的大嘴,锐利的牙齿,在啃香瓜。有月亮的晚上,老高看得清清楚楚。在这山里,小时候,狼并不稀罕,有时狼饿极了,还会跑到村子里找食吃,左邻右舍一齐喊着打狼,把狼赶跑了,老高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提心吊胆,屁颠屁颠,跟着大人后边看热闹。后来,毁林造田,好多年,狼就从人们的视线消失了。这些年,退耕还林,山里植了树,到处是茂密的林子,生态环境改善了,狼又回来了。
看坡的小屋,老高紧紧抵住门,大气不敢出,从小窗户,向外望着,直到那两只狼,吃足了香瓜,朝深山里跑去。这一宿,老高没睡好。
早晨起来,瓜地里,凌乱的瓜秧,啃剩的香瓜,到处都是,看了,老高心疼。回村,和村长说,晚上,要找来土洋炮,打死那两只狼。村长说,那可不能,狼,是二级保护动物,你不能做傻事呀,想想办法,把狼驱走。
第二天晚上,老高找来赵老头做伴。两个老头子夜里睡不着,喳呱,但愿今天晚上平安无事。可是,半夜里,两只狼,一前一后,前边的瘦一些,显得很凶悍,是公狼,后面的,肚子大大的,可能怀着狼崽,显得有点笨拙。两只大灰狼,好大好大,比狼狗还大,又在瓜地里啃香瓜。月地里,清清楚楚。他们早有准备,拿出爆竹,顺窗户,朝外燃放,“嗵—啪—”“嗵—啪—”一根接着一根燃放,两只狼,吓跑了。
又一夜,老高和老赵躺在小屋里说,昨夜一折腾,那狼还会来么,能睡安稳觉了。不想,半夜后,两只狼又来了。两人拿出爆竹,“嗵—啪—”“嗵—啪—”又燃放了一通,可是,那两只狼,好像没听见一样,只管在瓜地里啃香瓜,吃饱之后,扬长而去。早晨,瓜地里乱糟糟的,生瓜,啃几口,撂在那儿,熟瓜,吃得剩个瓜蒂。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老高和老赵想,狼也是有灵性的野物,他们想了一个法子。这天晚上,两个老头子摘来十多个熟透的香瓜,一排趟摆在瓜地旁,待客。夜半,两只狼又来了,凑到那一溜香瓜前,挨个来回闻着,停一会,大公狼用嘴蹭着母狼的耳朵,好像在说什么,然后,大公狼先啃起了香瓜,吃了几口,竖起了大嘴,“嗷”的一声,母狼接着也啃起了香瓜,十多个香瓜,一会就吃完了,两只狼,朝大山里跑去。
一连几夜,两个老头子都在桃林边放上十多个香瓜,有时,还从家里带来点新鲜的猪肉、牛肉,和香瓜放在一起,夜央,两只狼不邀而至,吃完,也不到瓜地里乱拱乱翻,跑走了。有一夜,两只狼吃完了香瓜和食物,来到护林小屋,一前一后,转了好几圈,老高和老赵有点怕,心里咕咕跳。两只狼离开的时候,朝小屋子“嗷嗷”叫了几声,好像在感谢两个老头子,慢慢跑进大山深处。从那以后,那片香瓜地,还在满山坡上逸着香,两只狼,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