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陆天扬在电话里说,丫头,真的不是哥哥我不愿意赶过来,天气预报看了吧,北方这几天都在下大雪呢……不等他解释完,我就挂了电话。借口而已,陆天扬,他又在找借口。我的闺密小美昨天还从美国赶回来的呢,他不是一直说他是我的男闺密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结婚的人是他,我一定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也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因为我想亲眼看到他幸福,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得再好,我也还是不放心。自始至终,我对他和他对我,永远有着千差万别。我必须承认:在我和陆天扬之间,自作多情的人一直是我,忘不了他的人也一直是我。就算“哥哥”这个角色,我也是要和那么多的女生一起分享。
陆天扬在大学里的妹妹太多,不可能每个妹妹结婚,都得亲自到场。只是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在他那里,我会和别人有些不一样。其实,都一样。
那天,婚礼如期举行。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我却有些好笑地担心起来:陆天扬要是真的出现了怎么办?因为我害怕,只要他一来,哪怕什么都不说,我却忍不住地想要跟他走。
还好,陆天扬自从那个电话之后,连一条祝福的短信也没有。
有时候,当我们内心热烈期待的一件事情彻底破灭后,反而变得安心起来。就像此刻的我,终于可以彻底地与那段旧时光说再见。从此,安心地臣服于身边这个平凡男人给予我的小幸福。关于陆天扬,他只不过属于我奋不顾身的青春时光。
2006年,我大一,周杰伦正当红。
第一次在大学校园见到陆天扬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他和周董简直就是一个人:一样的刘海,差不多的身高,甩起头发来,酷得不行。甚至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也是周董穿过的同款。因为这样一张脸,不费任何力气就让我沦陷。在这之前,我确定我是不会喜欢陆天扬这种男生的。可现在我无可救药地就喜欢上了他。
然后发现,其实他真的是个很好玩的人,不耍酷的时候,能把一个冷笑话讲得让你笑半天。周董的酷是天生的,而陆天扬的酷是装出来的。骨子里,他是个阳光少年。
学校里有一群女生排着队地迷恋陆天扬。
为了让自己在长长的队伍里显得独特一些,我伤透了脑筋。闺密在电话里现场指导:“这个周末你去做个蔡依林的发型,然后上淘宝买件和蔡依林同款的衣服,保准他会注意到你。”可当我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认识我。那个有点娘娘腔的发型师用比我还委屈的口气说:“人家真的尽力了嘛,你长成这样,真是为难死人家了。”
我一肚子的委屈不好发作,顶着个爆炸头回宿舍,谁知迎面而来的居然是陆天扬,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邹晨晨,你这也是准备走明星路线吗?不过你这发型,真是弱爆了。”我一下子气结。不过,这样总好过你喜欢的那个人,连正眼都不肯瞧你一下。我和陆天扬,就这样熟络起来。
后来我常想,是不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抱着这种卑微的心态出现在陆天扬的世界,以至于自始至终我和他的关系里,我一直处于较为卑微的位置?爱情里,被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2007年11月,周董有一场大型个人演唱会在上海的万体馆。从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暗暗盘算,要拉着陆天扬一起去上海,坐在最醒目的位置听这场万众瞩目的演唱会。只要想想那个场面,我就激动得忍不住想要跳舞。
首先,是要弄到两张门票。去网上一查,我就有些泄气起来,最佳位置的门票一张1580元,这个数字的意思就是,即便我一个月不吃不喝,也买不来两张票。不过好在那时候距离十一月还尚早,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只是,当我在为门票发愁的时候,陆天扬借着一场晚会再次成为学校里的大红人。他的一首《七里香》让晚会气氛达到高潮,有大胆的女生抱着鲜花上去索求拥抱。我在台下安静地听着,仿佛周遭的喧哗都与我无关,我的眼里和心里都只剩下台上的这个男生。可他的眼里藏着谁呢,我猜不透。想到这里,我竟然忍不住泪流满面。喜欢一个被很多女生都喜欢着的男生,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带家教、发传单、去饭店洗盘子,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凑够了钱。当我拿着门票去找陆天扬的时候,尽量用不经意的口吻对他说:“有人送了我两张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陆天扬拿着票一看,惊喜得叫起来:“邹晨晨,你怎么那么厉害?我最近正愁买不到这个位置的票呢?打个折卖给我好不好,两张我都要。”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欣喜若狂的陆天扬,一激动,我就说了“好”。都忘记问他,是要和谁一起去上海?
我心有不甘,却不忍心让陆天扬扫兴。这场演唱会期待了那么久,我终究还是不想错过。可那时网上的票早已售罄,我只好辗转找到上海的同学,托他们从黄牛那买到一张价值118元的偏僻位置。我没有告诉陆天扬,其实那天我也去看演唱会。
上海归来,他的身边多了校花。坊间传言说,陆天扬带着校花去听了演唱会,然后在上海的夜空下表白,终于抱得美人归。没人知道,我心底的忧伤。
2008年,我谈了一场恋爱,对象是隔壁班的小胖子。胖子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唯一的缺点是没有让我喜欢上他。那时候,我太需要一个人来缓解我在爱情里的挫败感,胖子适时出现,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草。现在想来,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因为两张门票,陆天扬认定我是他和校花的红娘,未经我同意就将我划到了他的“妹妹圈”。学校里有那么多的女生迷恋他,陆天扬从来不拒绝,他总是带着戏谑地口吻说,做我妹妹吧,以后哥哥罩着你。顶着妹妹的头衔,我找到了和陆天扬相处的最安全位置。
胖子生日那天,他憨憨地表示,能不能单独和他吃一顿饭,就当是送给他的礼物。室友说我压根就不是在和胖子谈恋爱,哪有恋人不天天黏在一块吃饭的道理?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胖子对我那么好,这个生日愿望我当然要满足。再说不就是吃顿饭嘛,还有比这更加省心的礼物吗?可是,我没有想到,在我这里,凡事只要遇到陆天扬,天大的事情都得为他让路。
在我和胖子去学校外面那家茶餐厅的路上,陆天扬在电话里说:“邹晨晨,现在有空吗?陪我去下超市呗。”我想都没想地就说了“好”。挂掉电话,我看到胖子的眼神里弥漫着一层层忧伤。
2008年的圣诞节,胖子来跟我说分手,我抱了抱他,然后眼泪就出来了。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即便身边有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还是替代不了。
2009年,校花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以为陆天扬会很难过,想好了各种台词来安慰他,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大男孩,他说,也许我也没想象中那么爱她。
在爱情里,陆天扬永远都不会表现得太热烈。去上海看的那场演唱会,也许是他为她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不像我,这般奋不顾身地爱着他,哪怕只能以妹妹的名义留在他身旁。
2010年,陆天扬当了北漂,一起漂泊的还有我。那一年有个北京姑娘很爱他,而陆天扬看起来似乎也很喜欢她。我是那个多余的人。
陆天扬换工作之后,我去帮他搬家,却在搬东西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他送我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接到北京姑娘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陪她逛商场。然后陆天扬对我说,邹晨晨,你自己去可以吗?
我决定放弃陆天扬。不过我还是替他高兴,因为他终于遇见了让他奋不顾身的爱情。
回到小城,我相亲认识了现在的老公。陆天扬知道后,在微信上说,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然后他又找借口不来了。我终于死了心。
猪小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