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8是孔子诞辰日,南大国学中心特意把国学五期班开业典礼选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一番敬师授书拜孔的仪式结束后,自然又是几位国学名师轮番上台奉上一顿国学盛宴。虽说每位教授规定半小时,可老师们意犹未尽,前面几位老师都延时了,以至于剩给庞学堂教授的时间只有短短10分钟了。
庞教授像是刚从田径场上匆匆赶来的教练,又像是买完菜匆忙赶来的家庭主夫,全然没有演讲者的气宇轩昂,开口挪移之间,如一个身处市井之中的家常男人,但这随性中却透溢着一种不加修饰的自信。很快,他的率性和机敏,诙谐与博学就赢得了阵阵笑声和掌声。
这位庞教授就是被南大上下称为四大铁嘴的庞铁嘴。这铁嘴之名不仅是会引经据典能言善辩,不仅是干练干脆快人快语,不仅是言辞机敏幽默风趣,不仅是嬉笑怒骂恣意任为,还在于他对他人观点不顾情面的质问和反驳,随意一句话就掀翻别人的观点,张口几句就拆解他人的学术构架,前面几位教授精心呈现的学术思路被他当面质疑着,再信手拈来一两个例证,于是教授们那些精心构建的学术框架竟然一下子吱吱呀呀歪歪扭扭似乎不再那么坚固了,那些多年累积的知识体系似乎也不再那么严谨了。
庞教授说话那份率性恣意,不像是在讲台上课堂里,倒是如同几个熟稔的铁杆朋友,在茶余饭后一起既友好又不留情面地进行着思想交锋;话锋虽然犀利,言辞虽然过激,但他脸上那份戏谑着的笑意,口中那种率性的笑骂,分明透出一份坚守立场的友好,他不是想与谁为敌,而只是提倡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庞铁嘴的“铁”不仅在于他敢于当面质问他人学术思想或观点态度,还在于他敢于批判儒学大家,而批判基于他深厚的国学底蕴,据说他本科阶段选修了三个专业的课程,也许正是他的博学造就了他的狷狂。
“你说近代曾国藩是鸿学大儒吧,但他70多岁时娶了一个17岁的小老婆”,庞教授以一脸质疑、挑衅和戏谑的表情陈述着,但是停顿片刻后,他重重地说道,“那么我要说,子曰:是可忍,孰不可忍?”学术报告厅里笑声掌声又一次响起。
第二天一个下午国学中心把时间都交给了庞教授,内容是国学漫谈。坐在讲台上的庞铁嘴穿着南大的白色T恤,那T恤已被他穿成十足的家常味,配上他那干涩的皮肤,额头的几道皱纹,只能说是老头衫了。时不时还会把裤管卷到膝盖上,抖动着左腿,恣意忘情地分解着国学内涵,那感觉教授好像不是在讲台上,而是在树荫下石凳边捋袖掐腰,参与了一场观点之争。
教授上课没有讲义,没有提纲,没有PPT,也几乎没有板书,讲台上,一桌一椅一人外加一张铁嘴。漫谈国学时,则是信马由缰,但思维纵横内外,快意驰骋之中,思路是清晰可辨的,表达也是简单明了的,中国儒学被他简单地分为了一期二期,从孔孟儒学到帝王儒学,最后再到儒法结合,其中则贯以各期儒学的沿袭,那些儒学代表人物则是鲜活于国学发展的长河中,各显其妙,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