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这个看似普通的地名，却屡屡成为宋代文学家笔下诗词的主题。最有名的当属范成大描写苏州古城的《横塘》，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也留下《城南二首》，描写横塘景色。但其中的“横塘”位于福州还是南京尚存争议。不过南宋诗人马之纯的《横塘》则肯定写的是南京。“横塘”在南京历史上由来已久，有多重“身份”——既是六朝时繁华的闹市区，也是今天莫愁湖的“前身”。

  南京艺术学院人文学院 丁子

  扬子晚报记者  张可

  【名篇佳句】

  如今何处是横塘，在府城南淮两旁。魏蜀两都皆不似，蓬莱三岛足相方。

  乌衣巷口排金屋，朱雀桥边立粉墙。有底繁华难说似，何妨把作画图张。

  ——《横塘》南宋·马之纯

  【渊源典故】

  如今何处是横塘？和马之纯一样，今天的我们也会对这个消失的地名感到困惑。但关于南京的古籍文献中，“横塘”是一个出镜率很高的名词。最初它指的是内秦淮河的堤坝。南宋关于南京的方志书籍《六朝事迹编类》记载，孙权时，自江口沿淮水之南筑堤谓之“横塘”。同样，清代道光年间的文献《金陵览胜试考》载：《宫苑记》：吴大帝时，自江口沿淮筑曰横塘。“塘”的本意是“四周高中间低而蓄水的区域”，但绵长的秦淮河水使沿线堤坝形成长条形，规模颇大并横亘于地面。

  这些记载证明，早在六朝伊始的孙权时代，南京就有了名为“横塘”的堤坝。西晋左思著名的《三都赋》中的《吴都赋》就有“横塘查下，邑屋隆夸”一句。可见随着孙权建都南京，这座城市迎来发展，横塘一带成为百姓聚居之地，是著名的闹市区，有了“邑屋隆夸”的场景。对此唐代诗人崔颢也有《长干曲》一诗为证：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联系马之纯《横塘》一诗中的上下文，可以看出他写的“横塘”指的就是作为南京一处繁华闹市区的横塘。而据南京出版社《南京地名大全》，“横塘”还是今天莫愁湖的古称。

  和南京市区第一大湖玄武湖相比，第二大湖莫愁湖的历史比较短。六朝时，长江沿着南京城西侧流过，与秦淮河汇合于今天清凉山石头城下。今天的河西地块，也泡在江水之下。

  唐代之后，长江干流渐渐西移，留下大片淤积地以及一系列沼泽、池塘和湖泊，其中最大的一个湖就被称作“横塘”，这种说法在南唐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很可能源自名气更响的闹市区“横塘”。而宋代文献《太平寰宇记》中，就首次把横塘称作“莫愁湖”。

  【今日探访】

  作为湖泊的横塘，自不用说就是莫愁湖公园。明代时莫愁湖就开始有意识地作为南京城近郊的一处名胜加以开发，有了诸如朱元璋赐给徐达的胜棋楼等建筑。民国时的1928年12月，莫愁湖开始成为一座公园。

  那么六朝时作为闹市区的“横塘”在哪儿呢？马之纯《横塘》中的“自问自答”比较模糊：在府城南淮两旁。这里的“府”指的是宋时江南东路的省会江宁府，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当时江宁府城墙南线与今天的明城墙南线重合。而这里的“淮”指的是南京城南的内秦淮与外秦淮。《南京地名大全》说，横塘大致位于清凉山向南再折向东，内秦淮南岸的一片地区。而《金陵览胜诗考》则说，今自石头城而东南至通济门外皆其地也。

  有上述这些线索我们就大致可以界定“横塘”的范围了：它的北界是内秦淮，南界可延伸至中华门外的应天大街以北，西至水西门，东至龙蟠中路两侧。六朝时，它与位于大行宫的建康宫城南北呼应，在地图上呈现类似“V”字形的地块，囊括了老城南的大部分地区，夫子庙、老门东、白鹭洲公园、老门西、中华门等著名景点都在“横塘”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