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个好女孩

  大排档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伏在桌上的慕白随手一挥，零落的瓶子碎在地上。卖羊肉串的老板斜过眼睛，卫兰赶忙道歉，然后匆匆买单扶起慕白就走。她摸出手机按了下去，罗思的声音传来，如果聊慕白就挂了吧！卫兰急呼呼地说，他现在喝醉了要去哪儿呢？罗思说，人是你招惹的你就带去你家吧。卫兰有点为难，却也夹杂着一丝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慕白沉重的身体挂在卫兰身上，她步履蹒跚地挪到街角拦了辆出租。一路上她的心宛若小鹿撞怀，她真的要把慕白带回家吗？她安慰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和罗思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屋子在六楼，卫兰背着慕白走走歇歇。进了门慕白的身体倒在床榻上，卫兰才觉得一阵轻松。温热的毛巾贴在慕白漂亮的脸上，她的唇间就浮现出微笑。

  卫兰觉得慕白和罗思注定分手。外形漂亮的罗思从来是人群里耀眼的一颗星，相对于追求爱情，她更倾向于享受爱情的新鲜和刺激。追她的男人很多，她却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人，其中包括慕白。他不过是深爱她三年，并且如何被糟蹋都不走的男人。慕白曾问，卫兰，她为什么不愿意停歇在我的身边？卫蓝笑，爱情真有这么简单就不是爱情了。

  清早卫兰从厨房端出一份牛肉羹，慕白却是连勺子都未拿起就看着时间说，来不及了，我得赶回去给罗思买西街的海鲜包。卫兰坐在餐桌前一人把两份牛肉羹全部吃完。几天后她在朋友圈看到慕白和罗思的恩爱照。他到底还是回去了，可是她安慰自己，他们三年里数不清的分分合合不正说明他们根本不适合么？卫兰在大排档又遇到醉醺醺的慕白，她依旧买单拖他离开。这一次她从厨房端出牛肉羹，他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细细品着那碗汤羹。然后，他抬起眼睛说，卫兰，你真是一个好女孩。的确，她性格乖巧，善解人意，厨艺精湛，没有复杂人际。而罗思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去酒吧的路上。

  第十七碗牛肉羹

  慕白开始约卫兰，他开始很少谈起罗思，聪明如卫兰自然知道他已经在相互比较里认为和自己在一起更舒服。有时她会看到慕白瞬间的沉思或蹙眉，可是很快他会转头笑着对卫兰说，晚上我们吃点什么呢？在卫兰前面，他就是一个温和清淡的男人，会在来之前去菜场买好新鲜的桂鱼或者她喜欢的水果。

  卫兰喜欢眼前游刃有余的慕白，他脱去因罗思而生的气馁、仓皇、失败。她也知道自己是慕白在现实里唯一值得信赖的救命草。那些深夜响起的电话，以及他言语里强抑的平静都说明他其实已接近崩溃。可是因为她，他不至于在糟糕的情感里失态。所以在某夜当慕白撞见罗思的第N名新情人时没有争取，亦没有挽留，他只是在深夜敲开卫兰家的门紧紧拥住了她。那个拥抱长达半分钟，卫兰靠在他的胸前似乎能听到他心脏碎裂的声音，如今她要把一切全部缝补起来。

  慕白喝到第十七碗牛肉羹时说，不如我们在一起吧。书上说，男人都是省事的动物，他们会选择那个让他舒适的女人。卫兰笑笑，其实很多选择都和爱情无关，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情感备胎终能转正。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她现在和他在一起。卫兰迅速进入慕白的圈子并赢得所有人的欢喜，罗思的电话却开始频繁起来。最初慕白还会明确和她商量，罗思家里水管爆了。她说，没事，你去看看吧。她明白其实他在征求意见的时候内心已经有了选择，不然他不会在接到罗思的电话时脸上还挂着几丝雀跃的表情。那么她不允又如何？可见她在他的心底并未坐稳。

  她曾等待三年，如今更有大把耐心。她不想逼得太紧，爱情就如手中沙，抓得太紧流逝得更快。慕白不明白，卫兰明白。她照旧藏起所有怨尤，宛若这才是人生的大智慧。慕白在电话里说，我不能陪你去烟花节。那晚卫兰挤站在江边，四处都是拥挤的人群，漫天的烟花升腾起来在空中绚烂成一朵朵花，再陨落。突然人群里发出尖叫，似乎是有人摔倒，人群一惊慌发生了踩踏事件。卫兰赶忙逃到一边，摸出手机给慕白打电话。

  那晚救护车挤在江边，卫兰的心突然就感觉不安。她在医院走廊看到无恙的罗思，病房里的慕白由于保护心爱的女人被踩成重伤。后来罗思被一个男人接走，临走她一直对卫兰说，对不起。整整三个月卫兰没向慕白提起罗思，待他完全康复的时候，她说，如果还觉得喜欢罗思，不妨勇敢去追。

  我们分手吧

  朋友问，你就这么成全了他们？卫兰嘴上说，那还能怎么办？心里却想这不过是故擒欲纵。既然他们注定不适合，他最终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后来卫兰成为这个故事的看客。他们做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她似乎是真的成全了他们。人在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时才觉得后悔。慕白之于罗思便是，短暂的分离让她再度意识到慕白的好。 

  很久卫兰不再吃牛肉羹。她也渐渐忘记那个初衷，慕白宛若她虚幻梦境的影子，如果不经意去回想似乎从未出现过。可是故事并没有结束，某个深夜卫兰打开门慕白一张颓唐的脸映过来。她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请他进来。清早的皮蛋瘦肉粥让慕白蹙眉，他还是喃喃地说，卫兰，不如我们结婚吧。 

  朋友说，慕白这次真被罗思伤太深了，他是彻底的尘埃落定。影楼里卫兰着婚纱坐在一边，她的化妆师问，姐姐，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吧，我们影楼在做一个爱情故事有奖征集。边上的新娘开始兴奋地谈论她的爱情故事，情节并不曲折，却深藏满满的爱意。卫兰回想起她和慕白似乎两个人连一丁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整整五年，她不过是痴等他的回心转意，如今总算如愿以偿，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幸福呢？卫兰转头，慕白竟然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没有叫醒慕白，而是迅速换衣离开。待慕白的电话打过来，她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慕白问，我做错了什么吗？她说，我们都没有错，我不过是想找个能如你爱罗思这般爱我的男人，因为我也渴望成为一个被人深爱的姑娘。挂断电话卫兰仰起头看到明净的天空，五年了她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生活。她在等一个男人全心的爱，而不是渴望成为他暂时或者一生休息的港湾。 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