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胡竹峰 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等到立冬。 这是民间传诵的一首民谣。星光下,祖父祖母一边扇着芭蕉扇,一边说说闲话。扇底的风越来越凉,茶缸的茶越喝越淡,再泡一壶。那时候我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失眠,那时候我们可不知道什么叫空调病。 随着实用功能的式微,扇子基本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即便是乡下,扇子也丢在角落蒙尘了。现代人用扇,主要是收藏与雅玩。多少次在文人雅集的现场,有古琴作伴,有清泉为声,藤萝缠绕,一派古色古香,大家一起把玩折扇,心里多了几分清新雅致。 象牙扇、檀香扇、大红酸枝扇骨、玳瑁扇骨、小叶紫檀镶银丝骨扇,一扇又一扇展开,扇面上的山水、花卉、茅庐、曲槛次第呈现,夏日清凉徐徐而来,能嗅到文人雅士的情趣。 扇子可煽情,李香君就是血溅桃花扇的。扇子可定情,古代才子佳人话本中这样的情节太多了。扇子可抒情亦可绝情,《珍珠令》里,折扇即表示绝交。武侠小说中,儒侠手持小扇,以显其书生性情。有的扇子本身就是兵器。戏剧舞台上,花旦用扇子遮脸,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迷人也撩人。 我收藏过一些扇子,都被朋友要了去。如今存货只剩两把,都和苏州文人有关。有一把是小说家荆歌快递来的,说给我清凉。荆歌的字高古,气息很清,时见妙趣,舍不得扇,一直放着。另一把是陶文瑜送我的,一面是苏州评弹前辈的花鸟,一面是老陶的书法,写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诗句: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过去对扇子之类的雅器心生烦腻,只因《水浒传》上那首诗: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野田禾稻都快干死了,公子王孙却悠闲地把扇摇。怎么好意思? 小启 《繁星优秀作品精选》欢迎藏赏 本报品牌栏目《繁星》以美文享誉报界文坛。为迎接创刊30周年,现将近十年美文优中选优,结集成书,以飨读者。洽购电话(025)96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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