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焦宇 教室里的风扇还在奋力地转，想努力甩掉周遭的热空气。我撑着下巴打起了瞌睡，恍惚间听到了班主任在宣读高考的成绩，只是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隐向了时空的交汇处。我睁开眼，看到我的学生们依旧在奋笔疾书，安静而认真的模样，一如往常。 这是我执教了14年的地方。这些孩子是即将踏入高考战场的学子，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尖子生。办公室的老师常说我带了个让人省心的班，说我的学生懂事自觉，从不让我操心。我笑笑，其实，他们并不知，学生太过自觉时，我才会更操心。 这些孩子总自觉地埋头于题海，不愿浪费时间去倾诉，去抱怨一下对中国教育制度的不满，他们总是默默承受下了高考带来的所有重压。他们熬夜，他们失眠，他们在最美的年纪里，拼得太过辛酸，只为了在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时过得稳妥一些。这是群认真而好强的孩子，他们总是太苛求自己，逼着自己，他们太过自觉，自觉得让我心疼。 教室里一阵书页翻动的响声，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沉寂，压抑的氛围里只剩笔尖在纸面划出的“沙沙”响。倒数第二排的男生手里攥着笔睡着了，我走过去准备叫醒他，却在看到他满脸的疲惫后犹豫了，开学时多么阳光的一个男孩，却在无休止的考试和排名后变得越发沉默。我看了看手表，决定再让他睡两分钟，睡两分钟一定叫他起来。 朝着讲台走回，我看到前排的一个女生正在急躁地擦着字，似要把试卷擦一个洞。这个女孩在期中考试时把手表看倒，于是一张没做完的试卷带来了她的名次倒退三百名。成绩下发后，我看到她流了满脸的泪，却一刻也没停下做题的笔。我把她叫到操场，让她哭出来。做老师这么多年，我见过太多考试失意的学生，也有足够多可以安慰她的话，只是那一刻我选择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孩子，哭出来，让哭成为一种发泄。 我总是骄傲地告诉他们:你们最优秀。我多希望他们能因此而骄傲一下，别再给自己施太多压。孩子们，累了，咱就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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