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居著培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很多“文革”中被打为“毒草”的书籍被解禁，姐姐她们一群同学可以放开手脚传阅很多名著。一本书从别人手里借来总似乎还保留着其他人翻阅时留下的温度。每次姐姐借书回来，我俩总是一刻不停，有时一个昼夜就能读完整本五六百页的书。不忙不行啊，因为后面还有好多人在排着队呢！

  那次，姐姐拿回一本《三家巷》，不久，在盼望中，姐姐又借回了《苦斗》。从内容提要中我们知道这两本书是著名作家欧阳山的《一代风流》的第一卷和第二卷，我们还知道第三卷是《柳暗花明》。但姐姐的那些神通广大的同学也没有这本书。于是，大家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无可奈何中，姐姐和我商议，我俩去邮购一本吧。通过研究，我俩发现前两卷书都是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我俩先写了一封信给出版社，言明想买书，问清出版社可否有存货，还有价格。对方很快回信，回答有存货，欢迎邮购。

  但另一个烦恼不期而至，到哪儿搞到这笔钱呢？那时候全家靠父亲做教师的微薄工资生活，是不可能有这个余钱给我们买书的。正好，天无绝人之路。邻居小荷姐姐当时已经在镇上烧饼店工作，她给我俩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把家里的韭菜卖给烧饼店做烧饼。这让我们欣喜若狂。

  一箩韭菜卖了九毛钱。姐姐捏着钱拉着我的手走过门口烧饼炉，一炉烧饼正好出炉，黄灿灿，散发着诱人的韭菜香气。旁边小黑板写着：烧饼每只六分钱。我不由使劲咽了咽口水。姐姐像觉察到什么，看着我说，不想买书了？想！我坚决地回答。姐妹俩于是很满足地回家了。

  我们耐心地等待韭菜长大。从开始筹款到寄出这笔钱历时大约一个季度。这期间，爱吃韭菜炒鸡蛋的我俩没舍得吃一根韭菜。

  不久后的一天傍晚，放学回家，看到邮递员绿色的自行车停在家门口，我的心很快跳到了嗓子眼。我接过邮递员送到手中的用牛皮纸包着的书，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那本崭新的散发着纸张清香和油墨气味的书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有奖征文由本报和金陵图书馆联办，欢迎投稿：zhengwen@jllib.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