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陈其浩

  33年前，我认识了小美，觉得对方秉承了闽南惠安女特有的勤劳和贤惠的品质，心想若能与其结为夫妻，将是我的造化和福分。大约半年后，我决定向她求婚。那日下班，我步行赶往数公里外的小美家，特意带上此前在新华书店买的一部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的扉页，我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字：“永结同心，风雨同舟——与小美共勉。”这是一部拨乱反正后重新出版的前苏联流行小说。

  记得那晚，我拿出那本书和一枚祖传金戒指，真心实意地对小美说：我想向你求婚，如果你同意，我就送你两样东西作为定情信物，书为见证，希望我们今后热爱读书，互帮互助；戒指为吉祥物，但愿保佑我们今后的日子平平安安、和和顺顺。

  小美抿嘴一笑，翻开书，看见我题写在扉页上的那句话，当即笑靥如花，说：“想不到你文笔挺好的，言简意赅，主题突出。过去我怎么没有发现呢？”两人找到了共同点，话也多了起来。小美有意考我：“保尔与冬妮娅的爱情，为何没有结果？”

  看来她也读过这部小说。我脑子转得还算快，当即答曰：“这主要是由于他们的家庭出身和世界观决定的，所谓志不同道不合也。因而他们的爱情无疾而终。”

  “那怎么与丽达的爱情也是没有美好结局呢？”我答道：保尔受《牛虻》这部小说的影响很深，他要彻底献身于革命事业，于是按照“牛虻”的方式来了个不告而别。如今看来，不免有走极端的意味，但放在战争年代，他这样做是可以理解的。

  小美又问：“保尔·柯察金在爱情上不顺，在事业上也是历经磨难，有点苦行僧的味道。你是怎么看这个人物的？”

  当时已经有7年党龄且思想纯正的我随即侃侃而谈，指出这正是那个时代共产党人的特殊之处，即革命的利益高于一切；为了革命利益，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为了革命事业，保尔当然可以牺牲爱情。这种苦中作乐的思想境界，不是和平年代的一般青年所能达到的，连理解恐怕都难。这也正是保尔自我牺牲精神的完美写照。

  聊着聊着，一时兴起，我脱口朗诵了保尔·柯察金的那段名言：“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整个生命和全部的生活精力都已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话音刚一落地，小美也抑扬顿挫地将这段话复述了一遍。由此可见，当初这本书在中国大地流传之广，我们那一代人，只要是喜欢读书的，几乎都通读过这本书，对这段充满革命激情的话也都耳熟能详。更为重要的是，凡为上进之青年，都下意识地要以保尔·柯察金为榜样，不虚度年华，为祖国的振兴与强盛而奋斗。

  从一本书，我们扯到了理想，扯到了祖国的复苏，扯到了今后的美好生活。

  此后不久，我终于顺利地与“三八红旗手”小美同志结为夫妻。我们一块挺过了丧子之殇，也迎来了女儿大学毕业之喜。

  暮年忆旧，感慨万端。彼时人实诚，少物欲，一本书就成就了我的求婚。

  （有奖征文由本报和金陵图书馆联办，欢迎投稿：zhengwen@jllib.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