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英杰 公元959年,无论是对后周皇帝柴荣还是对整个华夏文明演进而言都是一个极为遗憾的年份。正是在这一年,柴世宗扫平天下、开创盛世的雄心因其英年早逝而功败垂成,同样,象征后周强盛国力、映照中华瓷史文明的乱世珍宝“柴窑”也因此窑火渐冷、身世迷离。 柴窑是以五代时后周皇帝周世宗柴荣之姓命名的窑口,是历史上著名的御窑。后周是五代十国时最后一个乱世王朝,柴荣却被称为“五代第一名君”,其文治武功为后来北宋立国奠定了坚实基础。据明人曹昭所著《格古要论》记载,柴荣在开封郑州一带建立御窑,且有很多神秘曲折的色彩。据说当窑建成后烧数窑不成,最后移到新郑以南才烧制成功,当时制瓷工匠向皇帝请示烧造款式和对产品的具体要求时,柴荣说:“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这个熟悉而流传广泛的典故总令读者不禁哑然,因为同宋瓷五大官窑中汝窑的传说如出一辙,只不过御批的主人换成了宋徽宗。历史总有些氤氲不明的罅隙,柴窑的神秘正是因为馆藏实物少,研究资料稀缺,形成了有名无实的状况。翻阅历代珍瓷记载,明文震亨在《长物志》中写道:“柴窑最贵,世不一见,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明朝《宣德鼎彝谱》中记载:“内库所藏,柴、汝、官、哥、钧、定”;清兰浦、郑廷桂在《景德镇陶录》说柴窑瓷:“滋润细媚,有细纹,制精色异,为诸窑之冠”。可见,在柴窑窑火渐冷之后的相当长时期内,人们依然认可并追溯柴窑的风流神采。只不过越到后来,在评价历代名窑珍瓷的时候,因长期找不到柴窑窑址,慢慢地以汝窑代替了其柴窑五大名窑的位置。 既然柴窑身世堪疑,“诸窑之冠”难得一见,才有今人“汝窑为魁”的说法,再加上汝窑与柴窑釉色有其相似之处,汝窑便慢慢“掠夺”了柴窑所有的人文蕴藉乃至诗文传说。“片柴值千金”也就成了“片汝值千金”。难道名震瓷史的柴窑只是虚妄的神话吗?细细比对文史记载中柴窑与汝、官、哥、钧、定诸窑特征后,柴窑曾存在显然不是虚妄之词。作为中华古瓷中最贵重、最珍稀、最有名的柴窑瓷器,实物罕见确实是个令人忧伤的现实。哪怕一件不完整的瓷片,谁也没见过,甚至至今连产地、窑址,几经中外考古界、学术界、文物界、收藏界的长期研究和探索,一切有关资料,至今仍是空白,形成了历史上最大的悬疑案。 尽管柴窑的真实面目难以辨明,人们对柴窑的兴趣却没有丝毫退减,“残件碎片,也当珍宝,用作服饰、帽饰”的记载并非单纯的夸耀,至少从柴窑“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的特点可知其宝光内敛、精华四溢,应该是中国青瓷中珍贵的品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现在对柴窑的种种推断和向往,乃至对柴窑的复原烧造,其意义不仅仅是从做工、胎坯、器形、釉色、工艺、艺术效果的重现,而是填补了中华名瓷品类的空白,探索中华瓷文化的伟大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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