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张粉英

  整个秋天，我都在扫着院子里桃树上的落叶。叶子全部掉光的时候，我知道，秋天去了，冬天来了，春天不远了，我的桃树有一天会花满枝，叶满枝。但是，这个冬天桃树秃秃的枝头，荒凉，萧瑟，寒冷。小院是我的，我应该为它们做点什么。为什么不呢？连我房子上的麻雀也知道偷偷衔来几根绒草，塞进瓦缝里，做个暖暖的窝。

  我买来几十个小红灯笼，鲜红的绒布做的，每一只都有金色的顶子，鹅黄色的流苏。桃树、枇杷树、竹子、葡萄架、二楼栏杆，满院子挂过去。我的小院立即生机盎然起来。

  厨房和餐厅门朝北，与正房遥遥相对。这个季节因为冷，我们每餐都是匆忙吃完。正房门廊里，阳光满满，我有时端个饭碗，站在门廊里，边吃边晒太阳。我说，为什么不做个玻璃移门呢？我先生说，好主意，于是找了工人来，一周做好。我们在里面吃饭，温暖如春。有时也在里面包饺子、嗑瓜子、看书读报，搬一张躺椅来，晒太阳顺便睡午觉。

  我家有只狗，名叫童童，这家伙太精明，夏天拣阴凉冬天找太阳。猜它冬天阳光灿烂的时候喜欢睡在哪里？——门廊里。现在门廊里被我们霸占，它一只看家狗，院子里一有风吹草动就需旋风出击，它自己又不会开门关门，有时候出警太快，就一头撞在玻璃上。先生只好将童童撵出去，一次又一次。童童可怜巴巴地躺在玻璃门外，期待着我们大发慈悲，让它进来。

  垒个狗窝吧。我说。考察了半天地形，卧室窗台下方，正好向阳。先生说，要砖头，你去搬；要竹竿，你去扛；要木板，你去拿；要稻草，你去农民家找。我说怎么都是我运材料？先生说，我要设计呀，要砌呀，纯粹技术工种。我说，以后说起来，这狗窝就全是你的功劳。先生说，要不然我在狗窝上挂个牌子：“施工单位：陈某某，张某某。”我先生姓陈，我姓张。

  冬天无论身在何方，心温暖，日子就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