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阿果

  大寒是继往开来的节气。节气二十四折演出，它是压轴。经过大寒的转轨，大地告别冬天启动回春之旅。

  大寒在每年的三九四九。老家有句土话：“三九四九，冻破石臼”。石臼由整坨大石头凿成，死沉，除了舂米、打年糕派用场，常年在院子里餐风茹雪。连石臼都冻破，天真够冷的。大寒一个很重要的物候是“水泽腹坚”。天割骨割骨的冷，河里的冰结得又厚又坚实。古时的官宦人家就开始采集冰块，藏在冰窖里，夏天就可以派用场。

  《周书》上说：“大寒之日，鸡始乳。”家里的母鸡抱窝了，我妈与有公鸡的邻居家换了十来个鸡蛋让它孵。约莫一周后，吃罢晚饭，妈妈把母鸡捉出来，地上撒上一把米。母鸡毛色乱蓬蓬的，消瘦了，身上的温度却特别高，咯咯叫着打转，开始啄米。妈妈装了一脸盆的温水，拣出窝里的蛋，一只只放水里。擦干水渍后，对着灯光照。能在水里浮起，里面有阴影的，能出小鸡的。沉到水里的，就要被淘汰。查完后，再放进鸡窝。吃饱了的母鸡跳上窝继续当准妈妈。大概三周后，就先后有小鸡破壳。

  天冷，能见的花少，就会倍加怜惜。大寒花信有三候，瑞香、兰花和山矾。酷冬之日，腊梅买过几茬，家中暗香浮动。山里的腊梅由12月开到一月，就像被观众叫好返场的歌手，一曲又一曲延长了演出。今年新得的一棵“黄山仙”兰花，是湖州的姐姐送的，挺着一枚花蕾，让我感觉小小斗室，每天都是饱鼓鼓的期望。这株兰，很可能要等年节来临，方会绽放。

  大寒一过，年味来了。出太阳的日子，每家屋檐下都挂着酱鸡酱鸭，腌鱼腌肉，高高低低，编磬一样。前日在乡村见到一幢老房子，红红的春联都贴上了。如老妪头上插红花，说不出的喜气。

  大寒后晴日还是多的，无奈常常让雾霾给搅黄。待一夜疾风扯掉灰蒙蒙的帷帐，天又有净透的蓝。趁着难得阳光好，人哪里会闲着，被子，鞋子，衣服，洗洗晒晒，把阳台晾得满满，连自己都在阳光下看书了。这个节气，阳光比金子还要珍贵。正如给你一样好东西，给得少，是让你更加觉得它的好。大地若不是被冻透了，哪会如此感恩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