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黎锦

  去年带儿子去美游玩时，小家伙强烈要求带上Ipad。我告诉他我们到了那边的朋友乔家，上网估计会很不方便。因为我记得几年前乔曾说过，他家电脑上网用的是电话线，需要先拨号。为此他特地嘱咐我，发照片给他的话一定要先压缩，否则他下载起来非常慢。他还说如果他太太要用电话，他就只得下线让出电话线来。

  可儿子说上不了网也没关系，他可以看事先下载好的电影，玩小游戏。我依了他。抵美住在乔家的那些日子里，乔几乎天天安排我们出外游玩，活动相当丰富精彩，儿子也只在睡前才有片刻闲暇用Ipad玩玩小游戏。

  乔家所处的社区环境特别幽静，一家家的小洋楼都盖得挺漂亮。各种生活设施都非常先进快捷，怎么上网却如此不方便？

  终于，有一天儿子跟我说：这儿要是有wifi就好了，我真想上QQ跟同学打打招呼。被乔听见了，连连说：有的啊，早就有，只是我一直没用过。他跑去书房翻，翻出一张纸片拿给我们，上面记有无线网络的账号和密码，儿子于是很快就和他的小伙伴们聊上了。

  上网速度还挺快的。我问乔的电脑现在是用什么上网的，不会还是用电话线拨号吧？乔明白我的意思，他说他家确实早装有宽带了，只是他不知道无线网络该怎么设置，还从没试过无线上网。“你知道的，我是科技盲嘛。”他说的时候挺不好意思的。

  其实，我对乔的不“与时俱进”早有思想准备。早几年前，他来中国时就告诉过我，他没有手机，说手机限制了人与人面对面的交流，我陪他在国内旅行时，他看我接连不断地接到公事电话，说我是被手机限制了休假自由。

  这次我们在他家，了解到他的生活后，我也觉得他根本不需要用手机，他家平时只有他和太太两人，两人都早已退休，在当地没有亲戚，平时出外总是形影不离，若想和在其他州的亲人联系，打固定电话发邮件足够了。

  就连我，在那儿都很快适应地过上了不“插电”的生活，不出外玩的时候，我陪乔跟太太莳弄花草，一起听音乐聊天。乔考虑得很周到，他每天给我先生写邮件及

  时“汇报”我们的活动情况，还将他家里打国际长途的固定电话卡密码告诉我，让我给国内的亲人通电话时用，我没有上微信朋友圈晒旅行照片的习惯，拍照有卡片机和单反，因此我的智能手机，在他家时除了看时间，着实没了用处。

  在美旅行时，我很少看到有人有事没事地低头看手机。在机场候机厅里，很多人手里捧着书而不是手机，在静静的读；在旧金山乘公交车Muni时，经常看到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或是聊天，或是看风景；在餐馆咖啡厅里我也几乎从没看到有人用电脑，或者只顾低着头玩手机。这样的情景让我感觉，虽然他们的不插电生活显得他们不那么与时俱进，但他们人与人之间那种有分寸的亲近，似乎是我们过去曾经有过的，但离我们的现在又有些遥远，因而有种说不出的悠闲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