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祥东

  晚清西学东渐，美术界，自1889年李铁夫到美国学习油画开始，不断有中国青年涌向国外学习西方绘画。更早的是中国书画家走出国门，那是海上画派兴起以后，日本人成为举足轻重的买家，一些书画家直接东渡日本去淘金，事见《清末画苑纪事补白》。1879年，农历戊寅除夕前，卫铸生自日本寄书陈曼寿、杨伯润等海上友人，告以在日鬻书生涯颇佳。后续东渡者中不乏蒲华这样的大家。

  而把中国画展览最早办到海外的，目前可见的记载应为1922年5月齐白石的画在日本一炮打响的那一次：“第二回中日绘画联合展览”， 当时由金城、吴熙曾、陈师曾组织北京、上海等南北画家四百余幅作品赴日本展览。第一回于1920年11月在中国北京和天津举行。中国，以商业目的为主旨的书画展览会也刚刚从这一年开始兴盛。此后，或许有不少青年美术才俊在其留学国办过画展，限于中国画，有记载1935年5月在东京举办过《傅抱石氏书画篆刻个展》。

  1949年7月第一届文代会期间举办的《美术作品展览会》，后来被追溯界定为“第一届全国美展”，标志着中国书画商业性展览在一段时期内退出了历史舞台。1956年 8月，关山月与刘蒙天被派往波兰写生，并在驻波兰的中国大使馆举办了观摩展，这是新的时期中国画在海外展览的主要形式。1957年关良与李可染赴东德写生，并在柏林举办画展。我还看过捷克斯洛伐克出版的齐白石、关良画展小册子。1958年，关山月继续与傅抱石、赵望云、石鲁、李可染等到东欧当时的社会主义国家捷克斯若伐克、罗马尼亚等写生，并且有创作成果展览。关山月还去西方阵营的法国、荷兰、比利时、瑞士等国家，主持了“中国近百年绘画展览”。至文革前，这类在友好国家和香港地区举办的名家画展或古代书画交流展还有很多。

  1972年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上中国画出口大受欢迎，加之文革后期各行各业开始恢复秩序，中国工艺美术进出口公司组织老画家创作商业性的绘画，同时荣宝斋、宝古斋、朵云轩、中国书店这些老牌国营艺术品公司，各地国营文物商店、友谊商店也纷纷加入中国画出口创汇的行列。而国家级的工艺美术进出口公司、荣宝斋等，把中国书画的展览功能重新回归到展销，并且在国门之外。看这一阶段海外展销的画册，阵容、水准，实在让人羡慕！这类画册里的画在市场出现，无一不卖超值的价格，连带画册常常也卖到几千过万。

  改革开放后，国营艺术品公司也直接组织画家出国参加展销活动，最多的是荣宝斋与日本西武百货的合作，从留下的画册，我们可以看到较早的展览有李可染、宋文治、范曾，后来有田世光、启功、董寿平、李苦禅、吴冠中。90年代后美国纽约的中资机构东方画廊更多的搞了现在仍活跃在画坛的中青年展览。国营机构有组织的展览也带动了一些书画家借助各种关系到海外办个展，开始是完全商业性的，但却大有名利双收的效果，后来就有书画家到海外办展览成为虚头的荣誉活动。凡此种种都是根据国家政治导向和利益驱动而变幻的。到了1997年东南亚经济危机以后，中国大陆艺术品市场开始起航，中国书画的各种海外展览就逐步销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