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陈茂生 以往春夏交际时,寻常人家通常会用水浸泡搁置一冬的木浴盆,小巷里也时不时响起“箍桶”的吆喝声……洗澡,是都市夏天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倘若住房逼仄连澡盆也无处安放,索性蹲在自来水龙头下“淋浴”。如此,就苦了那些家庭主妇奶奶外婆。 “洗澡”雅称“浴”;在甲骨文中“浴”是一人立于盘中,身和头上有水滴落下,说明祖先就是站在“盘子里洗澡”。那时外来的“淋浴”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做派。 很久以前的一个除夕,想到滚烫的大池子泡泡酸楚的腰椎;在崇明南门港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公共浴室;门口贴着告示:一、三、五,男人;二、四、六,女人。直到今日,仍清晰记得那用歪歪斜斜笔迹昭示的金科玉律,无言却威严,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常看报道说很多拆迁搬入新居的人们都有相同感慨:以后洗澡不再是难事,吹吹口哨唱个小曲爱淋多久就多久。只有老人会嘀咕:杀个鸡也汰好了,人还没有……淋浴,这才成为中国式洗澡的主要方式。 鲁迅小说里有这么个场景:把街头女要饭带回家“咯吱咯吱遍身洗一洗”,照样水灵。“咯吱咯吱”便是“搓”一把,以往“浑堂”里的代价1毛。电影《洗澡》里说的“一泡、二搓、三冲、四歇”,表明中国式洗澡不仅程式固定而且还很讲究,是一种享受。 在澳大利亚的同学用微信发来一张图片:一个玻璃管的一端装着蓝色沙子,并介绍说,若翻倒放置就成为一个小砂漏,细沙从上端漏下,全部漏光正好三分钟,这是那边流行的“三分钟洗澡计时器”。试想澳洲人洗澡时,一边看着沙子不停往下掉,一边忙着打肥皂,紧接着搓一把再用水冲净;当最后一粒沙子“咣当”落地,立马关水走人。说得好玩实际尴尬,据说有些借住当地家庭的留学生半夜起来偷偷“超时”洗澡,偏有抠门的房东也夜半起床监督,一旦发现超过三分钟,第二天就不准洗澡,以补回时差。 澳大利亚国土面积比中国略小,尽管人数比上海还少,但水资源严重匮乏。看到依仗世界十分之一强铁矿石储量而“牛”气冲天的澳大利亚人,因缺水硬生生憋出个“三分钟洗澡计时器”来,有人幸灾乐祸了。但想到各地不时发生的断水事件,遍布江河湖汊的长三角也不能幸免,不仅乐不起来而且还感觉此乃前车之鉴。 年少时每天洗澡时,身子一湿就“交差”,父母称之“过水为净”,现在看来或许三分钟也不到,但纯属贪玩马虎未开“节约用水”之先河。如今为减少水费,洗菜水冲厕所、洗衣机水拖地板……如何改造“中国式洗澡”却还真没考虑,先不妨试试洗澡不唱歌、不吹口哨。三分钟里要洗得舒服,洗得干净,是个需要研究和开发的课题,借用以前的口号:外国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