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顾德宁

    喀斯特或喀斯特地貌大名鼎鼎，无人不晓。具有溶蚀力的涓涓水流像一把把雕刻刀，用千万年的刻度，一滴一滴地对可溶性岩石进行切割雕琢，最终形成大片千姿百态、绮丽无比和惊险离奇的岩石形态。

    不进波斯托伊那溶洞，大概就不能算真正到过斯洛文尼亚。

    今年6月，中欧阳光温暖。我们在家庭旅馆出门时，房东一再叮嘱我们要带防风衣或滑雪衫，说波斯托伊那溶洞里寒气逼人。我们半信半疑。可一进洞就有深秋感觉了，急忙穿衣。向导玛丽介绍说，我们先乘坐电动列车在洞内穿隧道，约两公里。然后，跟着她在洞里步行一公里，再坐列车出洞。游览车紧贴着洞壁行驶。一路上，只觉得钟乳石、石笋、石花、石桥、洞套洞、洞中山在微弱的灯光下，构成奇形怪状的魅影，时隐时现。真正享受的是步行一公里，脚踏湿润的岩石，手触摸到石头，可以仔细观察四周，目睹大自然惊人美丽同时，也感受黑暗中未知神秘和潜藏危险，这才有了一点洞穴探险的滋味。

    我们跟着玛丽边走边听边看，像是走进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洞顶吊下的钟乳石和地面凸起的石笋大大小小、层层叠叠，密密麻麻。许多钟乳石和石笋彼此连接，形成石柱。钟乳石和石笋不仅形状千姿百态，颜色也各不相同，有白色、红色、黑色或灰色。玛丽一会儿说这群石头像妈妈带着一群孩子，一会儿说那群石头像乌龟。我们最爱看顶部鹅毛管一样纤细的钟乳石“苗子”，它们叫“鹅管石”，是钟乳石发育过程中最初的造型，小荷才露尖尖角，晶莹剔透，亭亭玉立，它们与地上的石笋一样，十年才长0.1毫米到1毫米。洞内有无污染，鹅管石是最灵敏的检测器，只有在无污染的环境里，才能造出洁白如玉的鹅管石。

    在地下深洞里爬山，别有趣味。“大山”是波斯托伊那溶洞里游客能参观的最高点，比入口要高40米。站在“大山”顶，低头望着深渊，抬头望着地面，这里洞顶只有50米厚，而整个高度有 115米，30层楼高。“漂亮洞”是洞内最漂亮的隧道，500多米长，白色石笋组成白色厅，红色石笋组成红色厅，拉面形的小钟乳石组成面厅。

    步行结束于音乐厅，这是溶洞里最大的厅，面积3000平米，约40米高，可容纳一万多人。音乐厅的回声很大，可持续15秒，特别适合演奏古典音乐。在二战生灵涂炭之时，为了抚慰人们受伤的心灵，在此举办了首场庆祝圣灵降临节音乐会，以后就成为传统。斯洛文尼亚爱乐乐团每年要在此举办庆祝圣灵降临节音乐会，许多世界著名指挥家和音乐家都参加过这奇妙的演出。央视拍摄的纪录片《魅力斯洛文尼亚》，第一集《大地深处的乐章》就记录了波斯托伊那溶洞和音乐会。

    这幽深、黑暗、冰冷的溶洞里有动物吗？我们好奇地问玛丽。她介绍说，现在已发现波斯托伊那溶洞里生活着130种洞穴动物，其中最著名的叫“人鱼”，学名叫“洞螈”，可长到30厘米。叫“人鱼”是因为它的肤色像人。我们仔细看看，它体型纤弱，皮肤无鳞，体内缺少色素，肤色苍白，稍有血色，像白人孩子肤色，叫“人鱼”有点道理。还有，它们四肢趾间没有蹼，形似人的手脚。“人鱼”是欧洲唯一的穴居脊索动物。“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鱼”全盲，它不用再寻找光明。“人鱼”把生的需求降到极限，却能达到平均寿命100岁，不吃食物也能活近十年，这真是生命的奇迹。我们经过“人鱼”生活的地下河时，都屏住呼吸，不敢言语，蹑手蹑脚，真不忍心惊扰了这生命的精灵。这是它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