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风景

    [徐州]伊 尹

    我对女儿自小是粗放教育，她去年上游泳课时，其他小学员的家长都不理会教练的劝说坚持不走，非得在跟前看着才算放心，而我不顾女儿哀求的眼神转身离开，我认为有教练就足够了，家长在场，未必能够起积极引导作用。

    只过了两天，女儿就很熟悉这个小团体了，一次课程结束后，她出来告诉我，今天有个小男孩，在泳池里跟在她身后把她按进水里，害得她喝了好几口水，后来教练用一根竹竿将她拨拉上岸，或许有的家长听到这里，肯定会沉不住气找对方小孩的家长或是教练去抗议交涉，我问女儿：“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女儿说：“等我休息一会儿之后，我也把他按进了水里，告诉他再惹我试试。”我不赞成以牙还牙，我也知道和平是解决问题最美好的方式，但是，女儿这招似乎很有效果，那捣蛋男孩反而对我女儿心服口服，再也不敢招惹她。

    今天夏天我给女儿办了游泳卡，送她去游泳馆，到点再来接她。这天刚进游泳馆，就看见接待台前有两个女子正和工作人员吵架，原因是，工作人员不卖她俩陪同票。工作人员解释，今天人太多，陪同家长将游泳池堵得水泄不通，都影响了救生员的工作，所以要限制陪同家长进场。女子不听解释，说那不行，平时都是可以陪同进场的。工作人员再次解释，真的不行，里面陪同家长比游泳的孩子都要多，这还叫游泳馆吗?我离开时，她们仍在吵，叫嚷声比院子里的一树蝉鸣还要响亮。

    我接女儿时，女儿说：“妈妈，你应该去看看游泳馆里面的样子，简直太可怕了，我游了一圈到岸边，岸边全都是妈妈们的腿，密密麻麻就像一道墙，如果坐在休息座上，看见的就是妈妈们的屁股组成的墙。”

    不用看，我也能够想象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中国式妈妈，孩子一定要在视线以内才是安全距离。我认识一个十岁的男孩，他从来没有自己单独下过楼，从六楼到一楼这段短短的距离，每次都是有家长陪同的，在家如此，在别的场合更不要说了。我很难理解，这就是爱吗？

    我五六岁就开始探寻陌生街道，七岁就能走四五站路去姑姑家串门，九岁时独自翻越了两座大山，放在现在，我母亲简直是个不负责的母亲，将孩子放置在危险之中。

    然而，孩子天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一样平安长大，性格自立。我家女儿也很自立，没有了妈妈们保护和遮挡的墙壁，我们的目光可以达到更远的地方。爱之于母亲，不是亦步亦趋的保护，而是培养所爱之人在大千世界中游刃有余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