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不知道无锡荡口古镇。
在我的无知中,荡口古镇已经存在了六百多年。
第一次站在荡口古镇某一间老房子里的残砖上时,我忽然间有一种错乱的感觉,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时空错乱,思绪也在错乱。像是在经历一场穿越。荡口依然是美丽的,像所有的江南古镇一样,灰瓦白墙的房子,一条小河挤在房子的中间,房子沿河岸排开,河有多长,房子就排多长。
水乡古镇,天生入画的风景。
在镇子上走一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然而,一不留神进到镇子上的某一间房子里,可以说是一脚就踏进了历史那条深邃的沟壑里,结果是忘记了小小的自我,看见了大大的世界。认识荡口的过程更像是看一部快节奏的大片,必将经历惊恐,不安,悬疑,解惑,走出影院方知刚才的经历其实是一次享受,陶醉其中。
荡口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古镇。
在于它丰富的历史文化,在于它代代辈出的人才。
说到荡口的名人,个个都是重量级的,能把听话的人的耳膜震疼了。
荡口的大家族是华姓。华家的家谱追踪溯源的老祖宗为周武王的哥哥。够古远的。华贞固是到荡口的第一代华姓人。
华贞固的事迹就是一个农民的垦荒史,原本的荡口,就是鹅肫湖边上的一片湿地,人口稀少,没有土地。洪武三年,有勇有谋,更有几分无奈的农民华贞固带着全家来到这里,搭起窝棚就干活。花了三年的时间,华贞固们造出了上千亩的良田。荡口成镇。
华蘅芳生活的年代为清朝,在注重教育的华家,华蘅芳的父亲也是倾其全力来让孩子专心读书。不过,华蘅芳读书很笨,让先生摇头。华蘅芳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那就是“数”。华蘅芳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家里的旧书里发现了一本书,那就是程大位的《算法统宗》,华蘅芳如获至宝。华蘅芳的老爸看到了儿子的兴趣在算学方面,就给他买了《周髀算经》来看,这本书是公元前1世纪写成的。华蘅芳也能读进去,读懂,可见他即有天赋。
后来,华蘅芳就成了清代著名的数学家,他的成就很多,现在数学课本里的“抛物线”这个词汇就是华蘅芳定名的。华蘅芳(与徐寿)还造出了中国的第一台蒸汽机,并且在同治四年设计建造了中国第一艘木质明轮机动轮船。中国的第一艘(木质明轮蒸汽)军舰也是华蘅芳参与设计和建造的。现在荡口古镇上还留有“华蘅芳故居”。华蘅芳故居保存完好,建筑为典型的江南风格,古朴大气,最令人惊讶的是,院子里的一口古井,现在依然清泉沽沽。
说到华蘅芳的故居,就必须说到华蘅芳的女儿华璂。华璂是华蘅芳唯一的女儿,她从小聪明伶俐,耳濡目染,小小的,就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江南盛产丝线,华璂特别喜欢锡绣,锡绣是当时流行在无锡一带的绣法。在各路高人的不断完善下,发展成为技艺完善的刺绣。54岁的华璂的刺绣作品《卧在稻草上的雄鸡》获得了1915年“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金奖。构图绝妙,浓淡相宜,尤其是丝线特有的光泽生出的质感,幻化成难以言说的肌理,产生无与伦比的美感。华璂留有著作《刺绣术》。
荡口古镇,人气最旺的时候,有4000多户人居住。
古镇上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平房,没有什么设计感,也少了华家大户人家的气势。不过,这也是一处名人名居。原来,国学大师钱穆曾经在这里居住过。1904年,钱穆的父亲知道了荡口有一所学养深厚的新式小学,于是就带着钱穆和哥哥来到荡口求学。他们租下了这个房子。钱穆在荡口的果育鸿模小学上了三年的学,从荡口考入了常州的中学。钱穆后来成为了国学大师,史料里大多记载了他自学成才的经历,其实,荡口果育鸿模小学的经历为他今后的学术经历打下了非常扎实的基础。钱穆曾经在《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中写道:“唱歌先生华倩朔师,名振,初字树田,荡口镇人。尤为一校师生共仰之中心,其见重似尤过于伯圭师。果育鸿模小学今天依然存在,已经由一家私办学校变为公立学校,校址有部分保存了过去的遗址,现代化的建筑和老建筑共处一院内,嬉戏的孩童在校园里奔跑,一不留神,自己的脚印就和大师的脚印重叠到了一起。
历史的进程必定是这样的,脚印上承载了太多的秘密。新人的脚印必定覆盖故人的脚印,于是,我们看见的不是真实的,所有的真实都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之中。
荡口古镇在历史的潮流中起伏前行,风雨六百年,今天的荡口完成了它的华丽转身。夜幕下,河岸上红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河水,波光粼粼,一起都那么宁静和美好。明天会有新的阳光照耀,河面会成为金色一片。好美啊。
穿越是虚幻的,今天的荡口却是真实的。
走过荡口,深深的为它的丰富而折服。站在卖鸡桥上,往前看或是往后瞧,看到的是一个大世界,饱含着历史和文化、屈辱和辉煌的大世界。
毫无疑问,去一次荡口,是去享受一次人生的精神盛宴。特别值。 王曼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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