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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五月,初夏的季节,太阳悄悄地调高了温度,曾经喧嚣的大地顿时安静了不少。姹紫嫣红,桃红柳绿,李白杏绯,就连花中之王的牡丹也藏起了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的身影。当这一切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时,一袭火红装束的俏佳人,舞动着剑器,快步登场了。诗圣杜甫缩着瘦小的身体,在围观者如山的人潮中如一叶无主之舟,飘浮着。“一舞剑气动四方”,这就是公孙大娘,一个让诗圣五十余年记忆犹新的佳人;一个启迪了一代草圣张旭的舞者;一个让后人千百年来未曾忘怀的石榴花神。 二 七月,张友宪老师一行来到鲁南枣庄冠世榴园时,曾经燃烧了半边山腰的漫山的榴花早已褪祛,偶有几朵火红的榴花散落在苍翠之间,熠熠生辉,似乎在向我们述说着不久前公孙大娘登场时的“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的空前盛况。风儿偶尔拂过石榴林,榴叶相拥,悉悉之声不绝于耳。青涩的石榴初长成,裏着绿衣十分不情愿地晃悠几下。石榴树普遍不高,树杆粗粗细细,曲折有致,尤其是大小不一的树榴,或单独向外凸的,或几个挤做一团呈叠罗汉状的,让我们领略了岁月的艰辛,又触摸到了年轮带来的力量之美。 “张老师画哪一棵?” “每一棵都是入画的。” 三 一袭石榴红的公孙大娘往中间一站,柳叶眉倒竖,杏眼圆睁,四周围观的人群中嗡嗡之声顿时静了下来。只见她右手倒握剑柄,左手缓缓一指,迅即,寒光一闪,剑指何处,何方人群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待定睛,哪里还有公孙大娘骄媚的倩影?宝剑的寒光在石榴裙外上下翻飞,似世界上所有的闪电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寒气一阵紧逼一阵地袭来,令人目不暇接,不寒而栗,全然不顾衣着早已湿透。张旭就侧身在其中,目视之处,亦心惊肉跳,手指随着电闪雷鸣而在衣服上徐疾划动。少顷,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公孙大娘一剑收起,笑靥在挂满汗水的脸庞上绽开。张旭分开人群,向外狂奔而去,全然不顾身后欢呼的声浪。至府中,以头浸入墨汁中,捋发做书,自谓得神助也,遂成一代草圣。 四 搭好架子,铺上宣纸,张友宪老师左手托着墨盘,右手握住毛笔,屏气凝神,迟迟没有下笔。突然,他瞪着一个树瘤,猛地在纸上狠狠地戳了一笔,紧接着又一根长长的线条拉了出来,于是乎一阵迅疾涂抹,只见笔走龙蛇,墨如云飞。风中摇曳的榴树就是公孙大娘矫健的舞姿,似乎不和时间赛跑,那“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的精彩瞬间将稍纵即逝,留为遗憾。 五 艺术门类中,舞蹈和书画都有相通的地方。当舞者从力度、造型、衔接等方面穷尽其能,来表现出心中的真、善、美时,书画家们又何尝不是呢?张旭从公孙大娘舞剑器而悟笔法,草书大进。二者显然有着共同的感通之处,触类旁通,才能引起张旭如此的情怀和体验。张友宪老师亦如此。面对如此的天然画图,看到百年、数百年石榴树的古拙身姿,一定是有所心动而悟笔法,从而为其画作注入灵魂和生命。物有灵而心通神,二者相触相遇,下笔后自然淙淙而出,便有如此精妙之品的出现。 六 公孙大娘是不老的石榴花神,她犹自舞着,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想问千千万万的过客,你是否也受到了某些启迪? 陈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