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南京浦口刑警在徐州新沂市郊区悄然张开一张抓捕的大网，而此时，不远处一间房里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置办元宵节的家宴。然而，多名刑警从天而降，将男主人成功擒获。这位主角——43岁的刘延就是20年前南京浦口“2·28”抢劫杀人命案的主犯、也是潜逃达20年之久的最后一名嫌疑人。至此，南京浦口刑警经历了20年的艰苦侦查，又经过大年前后整整26个不眠之夜的蹲候，三名命案嫌疑人悉数到案。经过20年潜逃，其中一名嫌疑人，已经成了身家数百万元的大老板。

    通讯员 王强 扬子晚报记者 梅建明 文/摄

    案件回放 夜幕下突发抢劫杀人命案

    时间回到20年前一个漆黑的凌晨，位于江北浦口泰山小镇的一家烟酒店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然而在如此寂静的夜里，这声响动没能惊醒任何人。随后，店里飞速窜出三条黑影，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不知所终。

    时间定格在1994年2月28日的凌晨，56岁的女店主刘丽霞经营着一家烟酒店，早已关门歇息。然而，睡梦中她被一阵敲打门板的声音惊醒，当时这种深夜敲门买东西的场景经常出现。刘丽霞照常披衣下床，打开店门迎接顾客。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次看似正常的开门做生意，打开的却是一条不归路。

    进来的是两个20岁上下的年轻人，另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观望着，他们声称要买烟。刘丽霞按对方的要求从货架拿下一包几元钱的香烟，接过一张10元大团结转过头到钱箱里找零钱时，其中一个年轻人迅速从身后抽出一根钢管，猛击刘丽霞的后脑。一声闷响后，刘丽霞倒在了地上，头部鲜血直流失去了知觉。两名年轻男子将钱箱里的零散纸币和硬币席卷一空，又从柜台上抓起几瓶酒和一些小食品，招呼上门口望风的同伴快速离去。3月1日早上，有居民发现小店女老板遭抢劫遇害，向警方报了案。

    艰难侦破 卷宗半人高，多年追踪无果

    当年的案卷显示：警方在现场勘察发现，店里的货物整齐，基本没有丢失东西，只是钱箱倒扣在地上，100多元的营业款不翼而飞。死者身旁散落着几枚硬币，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10元大团结”，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警方仔细勘验现场，在现场只提取到了极少的一点生物检材。在刑事科学技术并不发达的1994年，这一点线索对侦破这样一个命案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基本相当于无头案。

    记者采访了当年参与侦破此案的王警官，他从当年的小王变成如今的老王，他告诉记者：“这么多年来，仅调查卷宗，堆起来有半人高。”当时在南京市公安局的直接指挥下，浦口警方调集了全部警力和上千名民兵，展开了地毯式的走访排查，仍然毫无收获。

    大规模夜以继日的排查场面，让老王至今难以忘怀。他说：“警方走访了烟酒店方圆10公里之内的3000多名群众，走访地点甚至达到了临近安徽的部分市县，火车站、码头、汽车站、轮渡都进行了大规模排查，大街小巷也张贴了协查传单，征集线索。”在1994年的时候，路面没有监控设施，缺乏刑事信息化支撑，浦口当时又地处偏远郊区，大规模排查在持续一个多月后，只得转为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继续跟进侦破。“当时一直没有获得有价值线索，甚至连几个人作的案都确定不了。”老王说。

    这桩抢劫杀人案当时可谓震惊了南京，20年来，浦口公安分局局长换了一个又一个，然而，这个案子一直被每个局长关注，也一直压在追踪该案的民警心头。只要周边地区发生类似抢劫案件，民警都试图发现串并线索，期待奇迹出现。

    出现转机 一桩盗窃案牵出嫌疑人

    案情的转机出现在2013年5月份，徐州警方破获了一起盗窃案件，将嫌疑人的相关信息和特征录入了警方的刑事办案数据库。浦口分局民警惊喜地发现，案件中的一个盗贼的特征居然与1994年案件中现场提取的生物检材高度一致。于是南京、徐州两地民警连夜对这个毛贼——牛二进行了突审。牛二交代了自己伙同张濛、刘延当年在南京犯下的命案。根据牛二供述，警方于6月中旬在浙江抓到了另一名嫌疑人张濛。此时，警方对当年的案件已经有了清晰的描述。

    当年的三人中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一起从江苏邳州老家来到南京打工。但一直没有找到如意的工作。前一天，牛二来到刘丽霞的烟酒店买烟，看见刘丽霞一人看店的柜台内侧钱箱中，有大堆的钞票和硬币，于是与同伴商定在夜深人静时以买烟为名骗开店门，将女店主打晕后抢钱，乘车去上海打工。于是，就出现了上文的抢劫一幕，三人共抢到100多元钱。

    事成后，由于害怕，三名嫌疑人分了钱后，又定下誓言，今后不再相互联系，并分道扬镳各谋前程。张濛被抓获时，已在浙江开办了一家来料加工厂，资产达到数百万元。由于同情牛二生活窘迫，他一直给予帮助，互有往来。但对于刘延，他们却不知去向。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警方翻阅了当地派出所上万份户籍底档，找到和刘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人员后，终于查到了刘延的藏身之地，于元宵节前将其抓获。

    律师说法 立案不受20年不追刑责限制

    自从刘丽霞被害至三名案犯相继被抓，再差十几天就要过去20年了。那么，如果真的过了20年，这三名犯罪嫌疑人是不是过了追诉期限，可以不追究其刑责了呢？

    江苏熙典律师事务所的罗利军律师告诉记者，犯罪过了20年后被抓获的，要分两种情况来对待，但都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其一，案发时，如果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了，那就不受时效的限制，20年、30年甚至更长时间都是可以追责；其二，案发时没有立案的，过了20年发现了嫌疑人，仍然可以追究其刑责的，但要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那没有立案的标准又是怎么样的呢？罗利军律师称，比如遇到一例死亡案例，公安机关无法确定是自然死亡或者他杀，因为不能确定而导致无法立案。但过了20年后，因为种种意外原因，发现了杀人凶手，可以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后对犯罪嫌疑人追究刑责。

    （文中人物均系化名）